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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 / 2)

唐灼奇道:“你忌讳这些啊。”

“那倒也没有,还没有成功到拜神佛问风水的地步。”祝猗诚恳说,“但我这不是也得多少信一点吗?得学人家成功人士的先进经验啊。”

唐灼笑得东倒西歪,最后靠在祝猗身上:“你也太会说话了。”

祝猗也笑:“一天到晚在腹诽,阴阳怪气的水平自然高起来了。”

唐灼小声说:“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这样和你师姐阴阳怪气的呀?”

分明没人听,她偏声音故意压低,眼睛又亮,像找同盟搞坏事的小孩。

祝猗也小声:“那当然呀。”

唐灼:“没挂电话?”

祝猗:“她气得不想说话,又不得不打。”

唐灼捂着脸,倚在祝猗身上笑,说:“人家不知道你这样说吧。”

“坏事当然偷偷做啊。”祝猗说完叹了口气,“她也难,冷静下来我也没有怪她,但没办法。一生气,总会迁怒吧,她也知道我心里肯定没好话。”

她侧头看看倚在她肩膀上的唐灼,也没忘了趁机卖乖:“不过这些话我只给你说了哦。”

唐灼亲了亲她的颈侧。

“包括你的一切思考和剖析吗?”她问。

“我也没说什么吧……”祝猗仰头想了想,“当然包括了。”

唐灼注视着她:“你好像很羞耻于展现所有和哲思有关的东西。”

祝猗说:“我怕太油腻了。”

“担心得这么早啊,你比我还小呢。”唐灼说。

祝猗解释:“就因为见到中年变得油腻的人太多了,才要预防起来。我不想到时候我也变得汲汲营营,然后被像我这样不尊老的年轻人背后嘀咕不停。”

唐灼肯定:“不会的。”

祝猗与她对视一会儿:“你怎么保证?”

你会一直陪着我、注视着我,以此来保证吗?

但唐灼沉默片刻,只是说:“我就是知道。”

祝猗意外于自己对她这个回答并不觉得失望或者惊讶。

在问出口的那一刹那,自己好像就已经得到了会受到这样模糊回答的预感。

她想到昨日“享受当下”的宣言。她本以为是箴语,让她从昨晚选择离唐灼更近,此时又有些担心是一句谶言。

她低头向唐灼索吻。

唐灼很配合。

盛夏的阳光热烈地撒下,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刘姨可能是错的,可能是对的,但此时何必再想呢。

这一瞬间唐灼才是对的。

“红颜少年变成疲惫难堪的中年,但有些时刻可能是永远记着的。”唐灼轻声说。

祝猗:“比如?”

“比如现在,比如我。”唐灼很自然地答道,一点也不担心祝猗会反驳后一点。

她松开了祝猗,走下阳台进屋,蹲下一件件收好箱子,祝猗也慢吞吞地跟过去看着。唐灼拉好工具箱,一本本整理书册,看一本,抬头,朝祝猗递过去。

祝猗兢兢业业地给她当书架助手。

“好多书,好多作品集,一大半是我不爱看的。”唐灼起身,点了点最上层那本册集,“瞧瞧,人情往来。”

祝猗低头翻了翻,看不懂,纸页摸起来是挺昂贵的。

“这几年画价下跌的厉害,不光是画,艺术市场都在跌。而我又不想画,感觉进入了这么一个倦怠期。”

唐灼叹了口气,向后坐在床上。

“老师就有点急,说让我转转,看看画展,看看风景。结果我转了一两个月,玩倒是玩爽了,画是更不想画了。”

祝猗接话:“于是就叫你来了秦岭?”

“对,于是我来了。”唐灼坦诚,“我正好也没来过,一听也好,住一段时间,逛一逛,东西也不必带太多,几乎都能是现成的。”

祝猗笑道:“老太太知道吗?”

“虽然问都没问,但我想也是心知肚明吧。”唐灼握着脸,“哎呀,真应该振奋起来,可是好难啊。”

祝猗拍了拍册集:“那这些是……?”

唐灼说:“老师说让我看的,有几本我没看完自己带来的。都是现当代的名家,有名有利,受人追捧,变现能力强的那种。”

祝猗安静地听着,低头又换了一本作品集,翻着看了看,很快又合上了。

唐灼就看着她笑。

祝猗被她笑得有点赧然。

“画家的后代并不一定要对艺术感兴趣。”她镇定地说。

“我知道。”唐灼含笑道,“我也知道很多人觉得当下有些流行的艺术看起来就像是营销噱头,纯骗钱的,我有时候也这么想。”

祝猗否认:“我可没这么说。”

唐灼半开玩笑:“你方才的神情是这样告诉我的。”

“真可怕。”祝猗喃喃道。

唐灼说:“表达出来,如何解答就是观众的权利了。”

她抽走祝猗手里的作品集,打开自己的平板,点了点递过去。

“看我的吧,”她说,“我要听好话喔。”

祝猗一边看,一边很认真点了点头。

唐灼说完停了一会儿,弯腰去瞧祝猗的脸。

“我开玩笑的啦,没关系。”她小声说。

祝猗目光从画册挪开,神情保持着严肃和唐灼对视,两秒后她很响地亲了唐灼一下。

“哎呀。”唐灼完全没反应过来。

祝猗低头看着唐灼的画笑出声。

唐灼哼了一声,抱着她,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也一起看着平板上的画。

祝猗看得很慢,迟迟没翻到下一张。

唐灼也没催促,她看着平板光面屏映照的祝猗的面容。

“这是多大的?”祝猗说,顺便点开了照片详情,上面的日期正是今年,“巨幅画吧?”

唐灼声音懒懒散散的:“两米五的画,今年才画完卖出的。卖的挺顺利,就是画完这幅我就开始倦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画巨幅透支了。”

祝猗听出话语里的平淡,确实不像是喜欢的样子。

她将这图片放大。

摄影很清晰,画作笔触、纸张纹理俱现。

祝猗对画作尺寸很熟悉,闭眼想了想,几乎能想象得到画作立在眼前的震撼。

“常羲浴月。”祝猗说。

唐灼眼睛一亮:“是这个题材。”她侧头兴奋地一亲。

这回是轮到祝猗没反应过来了。

“这个传说……很有意思,可惜不太热门。”祝猗慢慢地说,“‘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当时读到这里时有些触动,但还是挺难想象的。”

她有些惋惜:“要是能亲眼见到你的这幅画就好了。”

唐灼抱着她问:“真的?”

“你不是能读出我的神色?”祝猗说,“是真的。”

唐灼安静地注视着她。

祝猗说:“巨幅画画起来很耗人,又是这样的题材,能开始动笔就已经很厉害了。”

“其实是我一直想画大画,越大越好。然后呢,宗教题材又最好卖。”唐灼说,“可惜天主教也好佛教也好,我都不是很想画,本来也不太懂。就去查资料,查着查着,就看到常羲浴月的传说了。”

唐灼慢慢说道:“‘生月十有二’,令人敬畏到……有些恐惧。那种震悚发麻的感觉出现后,我就想去画她,大尺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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