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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但这段婚姻仅仅持续了八年。

用仅仅二字似乎太严苛,毕竟我整个人生还没有十六年,无从想象和一个人共度一半是怎样的经历,足够将耳鬓厮磨的爱意消磨成争执不休的刻薄。所以我只是抱紧面前的人,靠在她身上喃喃自语:到现在,只要扯上妈妈都会让父亲暴跳如雷,而他就要在这样的状态下走入另一段婚姻了,组成另一个家庭,和一个与他相似的对象。

这是爱吗?这才是爱的形状吗?

安抚我背后的手不知何时停下,温暖的掌心捂热了背心的一小片皮肤,萩原千速的下颌抵在我的发顶,声带震动时似乎直接从天灵注入,她说我也不太清楚,沉默一下,又说,我和他分手了。

诶?

嗯,就是你见过的那个。萩原千速说,升高中的时候他对我说想以后还一起念书。所以我拼命地考上了,哪怕我脑子还没有研二好用,可能感情就是这样,在持续期里让人觉得无所不能,只是激素会消退,荷尔蒙会散去,狂热过后就是平淡的日常,回过神来彼此已经一周没有讲过话,明明身在同一个学校,见面的机会也不少。

她将手上移一些,一下一下地抚过我后脑的发丝,接着道:所以分手的时候我也没有多伤心,更多的是在疑惑之前为什么对他如此执着,却怎么都找不到答案。他人依旧很好,很温柔,很可靠,只是我没有那么喜欢他而已。那天我们摊开来讲清楚,花费不少时间,我回家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推门而入的时候,妈妈在客厅里等我。

然后呢。

萩原千速停了停,似乎是笑了一下。

没有什么然后了,妈妈好像松了很大一口气,却也不问我做了什么,可能只是属于母亲的预感吧,她催我放下书包,洗手吃饭,晚餐是牛肉咖喱,很家常的菜色,爸爸在电视机对面的沙发看球赛,研二从楼上蹬蹬蹬地跑下来,说要去找你和阵平玩。

那一瞬间,很突然地,我就懂了,这是家人,这是家,灰暗的困境没有打散这里,火热的爱意也对它无能为力。我没法和男友变成这种固定的关系,将彼此揉进生活。所以我们只能恋爱,然后分手,各自寻找下一个对象。

被千速姐说的,恋爱好像成了很轻浮的事一样。

也许吧。她在我头顶轻笑,你想过为什么阵平能喜欢我这么久吗?

……

我想,萩原千速慢慢地说,他不是爱上了恋人,他是爱上了姐姐,爱上了家人,那是一种持续稳定,不会减退的爱。

听起来很好。

对吧?所以叶良,大我两岁的姐姐温柔地拥抱我,我希望你能拥有这种关系,无论和谁都可以。

这便是我对那个晚上最后的记忆,隔日醒来,萩原千速已经起床上学,在床头柜上留下字条,讲明让萩原研二帮我请假,希望我能利用今天理清思路,和家里人好好谈谈。家里人,一个出现在这里多少显得有些尴尬的字眼,昨夜的争端还回荡在颅骨深处,我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起身下楼。

楼下却坐着出乎意料的人,自然卷的头发在萩原家客厅里招摇过市,身边散落一地的手机零件。“你的手机,”自然卷听见下楼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道,“外壳有裂缝,你还一直放在毛衣里摩擦,静电透过裂缝磨损了芯片,储存功能和信号接收都有问题,怪不得收不到千速姐的邮件,其他人给你打电话也时有时无。我帮你换了几个零件,但最关键的芯片你最好赶快找专卖店修一下。”

这家伙一讲到机械就停不下来,诚然我预想过今天的许多种开场方式。但其中真的不包括被人催着修手机,满肚子悲春伤秋散了个一干二净,我按了按太阳穴:“你不用上学的吗?”

“请假了,”松田答得爽快,“萩说感觉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

说话间他已经把手机重新组装好,递给我的同时朝餐桌扬扬下巴:“早饭在那,吃完我陪你回去?”想了想,又补充,“其实不回去也行,你不是个会先低头的,觉得自己没错的时候就更不会了。”

他拥有我们之中最粗的神经,此刻听来却分外明快,像是干脆利落地斩断多余的枝桠,只将最主要的问题摆清,我接过手机,对上他无谓的双眼,纯黑的眼瞳也能清澈至此,瞬间的愣神,我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想笑。

“嗯,”我在餐桌旁坐下,拿起摆好的碗筷,总是有办法的,毕竟我是个擅长算计的家伙,“我才不认莫须有的错。”

脱轨

18

松田阵平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周一清早六点,多数人还睡眼惺忪的时刻,休息站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宣告救援到来的同时也宣告此事完结,全员手脚齐整,没有血腥案件,没有不翼而飞的贵重物品,只有十几个被迫和现代社会隔绝三天的野人齐齐爬上大巴,在瞌睡和疲劳中衷心期待着重归人类文明。

萩原脸上绷了三天的假笑这才有了点自在的意味,从后排探头压在我的座椅靠背上:“总算解放了,我一直担心小叶良会不会心情不好。”

“我?”

“又是雪天,又是紧急情况,失去联络。”他低头看下来,“感觉你会想起不好的事情。”

这某种意义上解释了他这几天的紧绷态度,我仰起头,瞥了一眼他旁边不置可否的松田,显然这俩位在这方面保持同一意见。

“嗯,”

我只好笑笑,将视线挪向窗外,群山凛冽,冬日的暖阳却也有消解冰雪的温度。

“确实说不上喜欢。”

许多年前的那场轰轰烈烈的离家出走行动,收尾于我住了几年的老旧公寓,松田被我勒令禁止加入谈话。因此坐在客厅和老旧的电视机为伴。而我走进了奶奶的卧室,和老人家面对而坐,开场白前是漫长的失语。

虽然几年来日日相见,但从未推心置腹地交谈过,彼此默认无法沟通,便只做同一屋檐下的合租者,她在我熬夜备考的时候备好早餐,我替腿脚不灵便的老人出门办事,也算另类的互相扶持,足够多的点滴积累成此刻的勇气,我讲,她听,彼此都很吃力,和萩原千速十分钟讲清的事要同她讲半小时,老人家精神不算好,一早被父亲的联络吵醒,话到中途时不时要停下来,目光透过窗子,看向窗棱上的积雪和徘徊不去的留鸟。

“叶良,”她就那样看着窗外,缓慢地同我对话,“你不打算和你父亲说说吗?像,你和我说话一样。”

“很难吧,我知道沟通会有效果,也知道他不是完全不听人说话的人。但我不觉得需要我做到这个地步才能明白的人是家里人,您也不理解我。但您相信我不会走错路,毕竟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您就一直认真地看着我。千速姐说家人是稳定,持续,永远不会离开。但我昨天走的时候没有一秒不舍,甚至还不如我搬出这里时来得难过。”

我语气平平地道。

“也许对我来说,称得上家人的,也只有奶奶一个而已。”

少许的安静,窗台上掠过飞鸟的影子,老人将鼻梁上的老花镜摘下,在扫进房间的阳光里,慢慢地叹一口气。

“那么,你就留下来吧。”

这大概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不用搬家,和朋友相聚的频率恢复到往常,父亲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重心,婚礼也会如期进行。一切都照旧,没有人真正陷入巨变,就没有人会受到伤害。萩原研二对这结局不甚满意,但他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什么时候闭嘴,而松田阵平更洒脱些。自从他父亲的精神受到打击一落千丈后,他似乎就没再认为完整的家庭是什么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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