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前还得站着来一场例行拉歌,教官唱一句,学生们跟一句,铿锵有力的《团结就是力量》回荡在食堂。
江子鲤旁边是焦候,对面站着一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小白脸,江子鲤记得他,当时班会时自告奋勇当的临时班长,叫刘佳峰还是什么。
不知道这个场景是哪里取悦到他了,一张口就笑,笑还停不下来,憋的脸都红了。
江子鲤生怕他憋不住,喷自己饭里,于是好心提醒他:“教官来了。”
男生立刻绷住脸,江子鲤怀疑他上辈子可能是唱戏的,要不然怎么能让表情一瞬间收放自如。
刘佳峰一直绷到拉歌结束,大家齐刷刷坐下,才在碗筷敲打声中压低声音对他道:“谢了兄弟。”
他活像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见教官走远了,又凑过来:“今天中午的事我听说了,你们真帅!”
江子鲤嚼着青菜,对他笑了笑。
焦候也参与进了话题:“也不看看我们是谁,能让人欺负了嘛!”
刘佳峰悄悄对他们竖大拇指,教官到了附近,埋头干饭一阵,又抬起头来:“不过我还听说,你们今天晚上约架了?”
“谁和你说的?”江子鲤一顿。这消息怎么传出去了,打架的事如果被老师知道了,可有的麻烦。
他想了下在场的人,心说总不可能是夏景那个哑巴冰棍告的状吧。
刘佳峰摆摆手:“你别用这眼神看我呀,我不会和老师说的!是赵耿聊起来告诉我的,苏成敬不就是他们宿舍的嘛。”
“你真要去啊?”焦候夸张地比划了一下,“他那么大体型,你对上他肯定吃亏啊。”
江子鲤听什么都行,就是听不得说自己不行,闻言抬了抬头:“他块头是大,但我也不一定打不过他。”
焦候担忧道:“不行,到时候我得跟你一起去,万一真出什么事我没法和夏景交代啊。”
江子鲤闻言瞪他,这事和夏景有什么关系?!
“咱们一个宿舍的嘛。”焦候悻悻道。
“诶呀你们听我说完,”刘佳峰插话道,“今天晚上你们打不成的。”
这下江子鲤和焦候一起扭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今天晚上,”刘佳峰神秘地说,“要加——”
广播里突然传出总教官的声音:“同学们,今天晚上咱们还有训练啊,别松懈了,吃饱了歇一会,继续到操场上站军姿啊!”
刘佳峰:“要加训!”
江子鲤:“……”
加训?夏天这个温度一到晚上天上飞的到处都是虫子,他们这个点去操场站军姿,还不得被蚊子给吃了??
列队时教官指挥所有人站成一排,从左到右从低到高重新安排队伍。
不巧的是,江子鲤左边站着苏成敬,右边站着夏景,等于兜头被两大敌人包围,当真叫天天不应。
因为晚上的互殴没成功,他和苏成敬用眼神交战了八百回合,仿佛空气里都弥漫着杀气。
下一秒,就听见教官喊:“后排那两个,你们眉来眼去干什么呢!”
江子鲤:“……”
苏成敬:“……”
有人悄悄扭过头来看着他们笑,为了避嫌,两个人瞬间安分了下来。
教官睁着一双虎目,朗声道:“你们给我听好了!再让我发现有什么小动作,哪怕是动动脖子,动动手指,都得给我去绕着操场跑两圈,听见没有!”
“听见了——”
江子鲤人站的笔直,然而酷暑的夜晚也是闷热的,头顶还有一窝一窝的飞虫黑压压地晃,没站一会,他额上就出了汗。
队列站的紧,左边的苏成敬人胖体热,活活一个活体蒸笼。江子鲤趁教官不注意,蹭着地一会往右挪一点,一会往右挪一点,不着痕迹地远离旁边的热源。
然而他不知不觉挪的太多,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右臂猛然碰到了夏景的胳膊。
江子鲤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往回挪了两步。
这个季节,他们裸在外面的皮肤都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江子鲤悄悄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感觉从右肩往下,整个都是麻的。
然后,他眼角余光就看见,夏景很刻意地动了下身体,很快被教官捉住,罚出去跑圈。
夏景后退一步出列,带起一阵轻风,略过江子鲤的手臂时稍稍缓解了一点他的热意。
旁边的位置空了,江子鲤无聊到爆炸,就以头不动眼睛动的姿势,看着夏景跑出小半圈,直到被前面的人挡住视线。
他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手指却蜷了一下,右手腕骨上泛起痒来,又酸又痛。
我靠,都抹过风油精了,哪个该死的蚊子在我手腕上咬了一口!
他垂目往下看,见自己手上红了一小片,是被蚊子咬后有点过敏的症状。
那片红的地方细细密密地痒,江子鲤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挠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瞒不过教官的眼睛,教官说:“最后排那个,你也出去跑圈!”
江子鲤认命地出列,不过好在总算可以不用忍着痒了,他手指覆上那片红,想挠,又怕抓破了。
刚要起步,就听见旁边有一道脚步声,是夏景慢跑着过来了。
于是他顾不得右手的痒,先一步起跑,抢在夏景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