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看怀表,窗外才刚要逐渐亮起的天空透过窗帘没关紧的部分泄露出来。
他坐起身来,揉揉颈子後方,终於不再摇晃、结结实实位在陆地的软床,他反倒睡不惯了。
霜霜还是睡着,不知道医生给她吃喝什麽特效药能睡得这麽沉。
伸手拨开她脸上发丝,他不经意轻轻碰触她脸颊,然後像是触电,他立即把手收回,迅速离去。
「大人,你昨晚还能赶回来?」猛打呵欠的侍从一边帮他穿衣一边问。
「海上发生的事,不要随便说出去。」
「是??。」侍从连声答应。
准时出现在餐厅让肯特顺利的过了早餐这关,家里没人多问昨晚突然被叫出去的事,大概都认为是公事。
早餐之後他推托有事就出门。
他进入公司处理公务,坐下来什麽都还没做就先写一封短信,请人送到妓院管理者那里。
事实上他还没有想好要怎麽处置霜霜,只好让她多留在那几天。
当他和公司高层吃午餐吃到一半收到捎来的短讯匆匆赶到时,房间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
「大人总算来了,我出来太久得要回去。」他的侍从露出一个恐怖的表情从他身後的门溜掉。
霜霜坐在枕头和棉被内容物都跑出来的床上正中央,头上还有棉絮。
他忍住想笑的冲动,试图严肃一些,因为她的确该被骂。
「闹够啦?」
「滚。」她傲慢的同时用英语和手语。
「回到陆地上你也应该回到现实。」他知道她听得懂。
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是囚犯,只能任人摆布。
他之前对她太好,教她英语还让她吃好用好,甚至让她去陆地上洗澡,其他奴隶甚至船员可没这麽好命。
「什麽现实。」自从搭船被抓,一切就像是作梦。
「你不好奇带回来的所有东西如何处理。」船是满载回航的。
「还不就是卖掉。」她说完後悔没有咬掉自己的舌头。
「没错,一切货物和人。」
「你不会笨到把我卖掉。」
「总督当时是这麽交代,卖个好价钱。」
他装出不怀好意的神情。
「你、你不会这样对我。」
「是吗。」
她不确定。
漫长航程里她见识过他各种样貌。
他真的不是大慈善家。
看出她大闹背後的苍白,他还是起恻隐之心。
「来吧。」
她戒备神情让他忍不住继续解释:「这房间被你搞成这样,总不能不让你换个地方吃饭。」
她还是那戒慎恐惧的样子,他叹一口气自顾自转身。
「等等。」她喊住他。她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个房间里。
他转过身,对她伸出一只手。
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感觉到脖子上的伤。
她选择接受他的友好,伸手拉住他的手。
他带着她到隔壁另外一个房间,桌上摆着食物,虽然是热的,不过和海上旅程中大部分时间一样,不是她所习惯的食物。
绕到桌子後按着椅背,他定定看着站在门口没有进入的她。
原本她身後看热闹的妓女在见到他眼神往她们一看之後连忙下楼不敢再看戏。
「你可以不吃,但是你如果想继续和我对抗,吃东西才有体力。」他想给她一点生存下去的理由。
「其实我没有选择,是吗。」
「你是因为没有选择所以想了结自己?」他反问。
她没有说话,走到他拉开的椅子前坐下,拿起她已经熟练的叉子开始进食。
边吃边看着他不语站在窗边看向窗外被阳光照亮的侧脸,她记起他对她的哄骗和掠夺。
长期海上航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偏偏她又在船遇上暴风雨後被他看到柔弱的一面。
试图逃跑失败被绑在他舱房里,暴风雨夜东摇西晃得厉害,她撞到头昏过去。
醒来後伤口处理过,他拿来一盘食物,试图和她说话沟通,想知道她打哪来又会什麽语言。
後来他不计前嫌,没有再跟船员提她逃跑需要受罚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被绑架还搭上不知道往哪里去的船,她过得还算轻松自在。
可是,就算黄花大闺女如她,从他瞧她的眼神也知道某些东西已经改变。
但是他还是继续对她像兄长也像朋友,她逐渐放下防备。
下一个港口停留时,他带她上岸到城里,那地方让她想起久违的家,有许多人说着她的语言。
他似乎也猜出她来自哪里。
「怎麽,这里看起来很熟悉?」他用英语说完露出一副要她不用再装的表情。
听到熟悉语言、看到类似故乡景象,她从心底蔓延到脸上的感动大概是被他发现。
「反正我也装累了。」她用英语回道。
「你为何要装不懂。」
「我没装,是那胖老头和他家的人在我面前都说我听不懂的语言,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英语。」撑着他买给她的油纸伞,她目光从河岸边一整排商店转头看向运河。
「总督。」他点点头,他们国家母语不是英语。
「天气好热。」她拿起手边仅剩一条的丝制手帕擦汗。
他注意到手帕角落绣的花样,好像在哪里看过。
「今晚我们在岸上过夜。」
她是否还想逃跑他不清楚,但是这是既定行程,补充船上所需物资如食物和饮水需要时间,让她洗个澡之外他也想在陆上好好睡一觉。
他的副船长和侍从很灵光,会把事情办好。
他带她进入一间挂着客栈两字招牌,是会说她语言的人开的旅店。
她忍不住想起逃跑的事,或许这里有人可以帮她,上次没帮手所以失败得很快。
可是她後来根本把这事忘得一乾二净,因为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他带她去吃饭、喝酒、看戏。
「这是什麽,好好喝。」霜霜看着杯子里紫红色的液体。
他没有回答,心想今晚她如果醉了,他就不必看管她。
那戏他是听不懂,边看边猜,倒是她根本戏还没看完就醉倒。
抱着她回到不远处的旅店,他想她今夜怎样都无法逃跑。
他终於能够好好洗个澡并且睡在不会摇晃也足够大的床上。
可是他没料到喝醉酒的她会是这样的。
不但把身份全盘托出,连身体都给了他。
「醒醒。」肯特推推椅子上的她。
「不要吵我。」霜霜胡乱推开他的手。
「要不要去舒服的床上睡觉。」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脱口就一堆英语。
「舒服的床。」她听得懂。
「来吧。」他抱起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女人。
回到旅店,他不管店里面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眼光看他们,就像是他和她会发生什麽似地,匆匆回到房间。
他早安排好请人放一大桶热水,本来是让两个人好好洗个澡,她醉成烂泥他就将就一起洗喽。
但是他要是以为她会乖乖让他脱衣服,那他就错了。
「你要做什麽。」突然被放到地上,她靠在他身上。
「洗澡要脱衣服。」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