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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1 / 2)

郁娘子垂下眼,她神情无泪无痕,只是哀伤。

“倘若没有这道婚约,也许会更好吧。”

兰溪:“娘子是担心薛姑娘不喜欢二郎,还是二郎不喜欢薛姑娘?”

“有区别吗?无论哪一种,都是痛苦的。他若不喜欢,只怕会闹出许多事来。他若喜欢,但那个孩子不喜欢他,就会重蹈覆辙。”

兰溪只能安慰她:“还有些时日呢,娘子怎么尽往坏处想呢?”

郁娘子没有说话,兰溪替她放下幔帐。

良久,才从幔帐深处传来叹息。

“但愿吧”

另一边的薛婵与程怀珠走过古旧红墙,高大的刺柏枝叶繁茂,落了一地深浅不一的影。

程怀珠不停地说话,安静祥和的路上就只有她清脆如珠的声音。

“我早就找寺里师父问过了,咱们现在呢顺着这条青石路往上走,就有一座凉亭。从山上有一条小溪,周围都是杏花,据说有好多年了呢。”

光林间鸟雀清啼,青森幽凉。

两人走过跨在水涧上的木廊桥,潺潺流水撞过青石,声色有如环佩。

“你瞧你瞧,在那呢!”

程怀珠兴奋地摇了摇薛婵的胳膊,她指着不远处隐在青山中一片白。

她往前跑去,提着裙摆跨上石阶,一下子就遥遥在上。

“你们走的太慢啦,快跟上。”

薛婵被她一路带,带出一身疲惫疲惫。她忍不住伸手扶着树,轻轻喘气。

“你别走太快,这石阶上滑得很,当心摔着。”

程怀珠站在石阶上弯腰看薛婵,满不在意:“我才不会呢,倒是你,就该多出来走走。”

说完,又往上走了。

待到几人都追上程怀珠的脚步时,已近山腰。

薛婵有些疲惫,于是跟在几人身后慢悠悠走。

初桃和云生在她身后边走边采花,两人扯着几根柔软的树枝商量着要编个花篮。

此时日渐西斜,微黄的日光如水般泄下进古道。

薛婵抬头,山风拂过她的面颊。

渐渐的,有乐声穿过破光传林而来,悠扬清澈。

是有人在吹笛。

只是笛声断断续续,起初欢快,后逐渐苍凉。又隐隐几分广袤磅礴,似是西北边塞之曲。

薛婵想要细听,往前走两步,笛声却又越飘越淡了。

她提裙踩上石阶,有几朵白色的花随风飘落在她的脚边。

薛婵捡起来一看,微微而笑。

是杏花。

石阶走到尽头,右侧是继续上山的石阶,而前方是一片略平的地。两侧树木掩映的空隙处,能见阔远的天以及积香寺的那座佛塔。

薛婵往前走了几步,听见潺潺流水声。

她道了一句“我找到啦!”,便先行待人走进去。

沿着青石板路走上数十步,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山溪。

自山上蜿蜒而下的溪流,约两丈宽,落着大小不一的青石。水势略湍,冷清的溪水激荡出素白。

四周花枝重重交错掩映,花开得繁茂,甚至垂在水面上。

她在凉亭中坐着,等程怀珠过来。

此时天渐晚,傍晚晴好。

日暮的晖光愈发浓烈,金澄澄的光被泼洒下来。

等了一会儿,身侧低垂的花枝被人拨开,有人下来了。

“喂”

“薛婵”

江策下来时,水边坐着个姑娘,正撑着脸看溪水。

少女低着头,他看见她乌黑的发顶,发髻上的珠花在光下亮亮的。

他一眼就认出是薛婵,便唤了一声。

薛婵则抬头就瞧见江策站在几步之外,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

她怎么走哪都遇见他。

云生上前,一副紧张警惕的模样。

江策无奈,就薛婵那连言语上的一点亏都不肯吃的脾气,谁还能欺负了不成?

“别这样瞧着我,倒是我该担心自己若是得罪了你家姑娘,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溪水里了。”

薛婵:“”

她也没作声,只是淡淡道:“二公子若是相安无事,又怎需担心自身性命呢?更何况,我一小小女子,能耐你何?”

江策走下来,薛婵瞧见他衣袖上有一小片殷红。

“你这是”

“哦,这个啊。”他轻抬衣袖,将怀里的东西抱出来给薛婵看,“是这家伙的。”

那是一只腿上有伤的兔子,此时已经被细心包扎好,正安静地卧在他怀里。

江策道:“我本来瞧它可怜,可若是弃于山林又怕被山里的野兽叼了去,所以打算带回家。”

他伸出手,把兔子抱给薛婵。

薛婵往后微仰:“既是带回家,给我做什么?”

江策一叹气:“我手上都是血,想就着这溪水洗洗,劳烦姑娘替我抱会儿吧。”

见薛婵犹豫,江策又柔声道:“放心吧,我都处理过了,它很干净的。”

薛婵伸手接过。

江策却轻轻将兔子放到她怀里,自己走到水边弯下腰,就着溪水洗去血迹。

薛婵坐在凉亭中,低头看兔子。

那是只三色花兔,许是才出生没几日,整个小小一团,正十分安静乖巧被她抱着。

薛婵轻轻摸着它,细细打量着,那受伤的右腿已经被包了起来。

“疼吗?”

江策听着这声轻轻的询问,回过头去。薛婵正低头看怀里的兔子,神情柔和。

风拂过,似玉雪,吹满头。

她发鬓上还落了几朵花,于是江策一时失神,不自觉伸手拂去。

薛婵被伸来的手惊了一下:“怎么?”

江策顿时有些尴尬,伸出去的手停在薛婵额前,收回去也不是,上手拂花也不是。

他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道:“你你头发上有花。”

薛婵伸手去摸,只掸下来几朵,有的缠在发丝上怎么也没弄下来。

江策见她手忙,连鬓发都乱了一些。忍不住伸手,快速取下被缠住的花,然后立刻掩入宽大的衣袖里。

那几朵在他指尖捏着的花,摩挲之下被捻成了小小的一团。

薛婵抬眼看他,将他看得有些赫然,立刻退了几步。

“失礼了”

云生和初桃上前给她弄头发上的花。

“现在没了”

“多谢”

山风吹起了他宽大的衫袖,露出了别在腰上的长笛。

薛婵:“方才,是你吹的笛子?”

江策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一旁的青石上。

“不过是随性一吹罢了。”

薛婵说:“郎君好雅兴。”

江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轻一笑,“吹得不好,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让你见笑了。”

他虽这样说,薛婵却不这样觉得,问他,“这首曲子叫什么?”

江策:“《折柳曲》”

薛婵开口:“折柳相送,思念之音,难怪听起来有些伤怀。”

薛婵问他:“这里都是杏花,并无绿柳,怎么会吹起《折柳曲》呢?”

江策低下头,掩去片刻哀伤的神色。只一瞬,他就又笑起来,给薛婵解释。

“这首曲子是多年前我母亲所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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