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出了医院，傅渊逸接到盛恪的电话。
&esp;&esp;“在哪儿？”盛恪听他那边有些嘈杂。
&esp;&esp;傅渊逸咽下提到喉口的心跳，“我想吃薯片，就出来买……”
&esp;&esp;“嗯。”
&esp;&esp;两相沉默，盛恪又问：“怎么了？”
&esp;&esp;傅渊逸一愣，“什么？”
&esp;&esp;“我问你怎么了？”
&esp;&esp;平时打电话，傅渊逸总说个没完，像是要把一天24小时里发生的都告诉盛恪，连做了什么梦都不放过。
&esp;&esp;今天他却沉默着。
&esp;&esp;盛恪怕他瞒着事，语气多少严肃，“傅渊逸。”
&esp;&esp;傅渊逸抽抽鼻子，“在呢，”他含含糊糊，听着扭扭捏捏地说，“没啥事儿，我就是想你了。”
&esp;&esp;“因为太想了，所以有点不开心。”
&esp;&esp;盛恪轻声叹息，“很快我就回去了。”
&esp;&esp;“好。”
&esp;&esp;挂断电话，傅渊逸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有一瞬的失神。
&esp;&esp;今天明明是个好天气，他却觉得闷，觉得喘不上气。
&esp;&esp;每走一步身体都累得仿佛被抽干力气，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绊着，要往深渊里载。
&esp;&esp;他走不动，便找了个街边的花坛坐下，在那发了很久的呆。
&esp;&esp;直到太阳消失在天际尽头，才起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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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蒋路发现最近盛恪越发沉闷，好几次约他，都没把人喊出来。
&esp;&esp;再这么下去，盛恪迟早自闭。
&esp;&esp;他下午没课，于是直接冲去盛恪宿舍抓人。
&esp;&esp;他勾着盛恪的脖子，“走走走，出去吃饭。”
&esp;&esp;“再学下去人都傻了。”
&esp;&esp;两人随便找了家火锅店。
&esp;&esp;“我说哥们儿，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蒋路给盛恪烫了一块子肉，盛恪瘦了很多，看上去不怎么健康。
&esp;&esp;“你也不至于这么拼。好歹给我们留条路。”
&esp;&esp;“没。”盛恪惜字如金。
&esp;&esp;盛恪肠胃出过一次问题，挂过一阵的水。当时自己都还没好透，傅渊逸病了，他就没管自己的身体飞回去了。
&esp;&esp;现在蒋路不敢拉他吃辣的，给他烫东西都在白汤锅里。
&esp;&esp;“你到底在想什么？”蒋路问。
&esp;&esp;火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盛恪盯着看了许久后说，“你上次问我，毕业后什么打算。”
&esp;&esp;“我跟你说过，我不会留在北京。”
&esp;&esp;是有这么一茬。
&esp;&esp;“我想提前回去。”
&esp;&esp;蒋路筷子一顿，不太理解地拧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esp;&esp;“回去读研。”
&esp;&esp;蒋路憋了会儿，憋出四个字——“你真疯了。”
&esp;&esp;“没。”
&esp;&esp;他很清醒。
&esp;&esp;蒋路吃不下去了，再吃得上火。
&esp;&esp;盛恪从大一到现在大三，几乎没停下来过，他像一条绷到极致的皮筋，不停地学，不停地参加比赛。为的就是攒绩点，回头能保研。
&esp;&esp;现在他却说要回去。
&esp;&esp;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esp;&esp;“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盛恪说。
&esp;&esp;“又为了你弟？”蒋路用筷子狠戳着桌面，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逸宝都进大学了，你以为他还十六七岁，没你这个哥看着自己就没法活？”
&esp;&esp;“盛恪，你……”
&esp;&esp;“傅渊逸有心理问题。”盛恪蓦地开口。
&esp;&esp;“什么？”蒋路一怔，听不懂似的，“你说谁？”
&esp;&esp;“傅渊逸。”
&esp;&esp;盛恪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那个看上去很乖很可爱，每次见到他都软软呼呼会喊他“路哥”的傅渊逸……
&esp;&esp;根本不快乐。
&esp;&esp;“他出过很严重的事故。”盛恪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抬头，好似有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快要将他压垮，“脚踝、肋骨、肩膀三处骨折，肺被断骨扎穿，形成气胸。”
&esp;&esp;这得多疼……
&esp;&esp;“那场事故里，”盛恪清了清已经哑的发不出声的嗓子，“他还、失去了……至亲之人。”
&esp;&esp;“……”
&esp;&esp;“傅渊逸患有ptsd——创伤后应激症。之前一直控制得很好……”
&esp;&esp;蒋路发现盛恪放在桌上的右手在抖。盛恪也看着自己的手。
&esp;&esp;“但我没把他顾好。”盛恪说，“所以他的病情发展了。”
&esp;&esp;蒋路不知道说什么。但他敢断言，如果盛恪都不算把傅渊逸照顾好，那应该没人能再有资格说什么了。
&esp;&esp;盛恪这些年为傅渊逸做的，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些。
&esp;&esp;谁敢指责盛恪做得不好？他甚至把傅渊逸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esp;&esp;可盛恪从来都不曾肯定过自己，他只觉得亏欠。
&esp;&esp;是他让傅渊逸情绪崩溃了那么多次，是他让傅渊逸感染肺炎，是他欠了傅渊逸那么多次见面，是他不在傅渊逸身边，以至于让他被人欺负受伤。
&esp;&esp;“那逸宝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esp;&esp;“创伤再体验。”盛恪每个字都哑，每个字都用力。
&esp;&esp;创伤再体验，轻易就能理解的意思，是反复经历车祸的瞬间，反复体验失去至亲的痛苦。
&esp;&esp;循环往复。千刀万剐。
&esp;&esp;谁能不疯？谁看着不心疼？
&esp;&esp;火锅煮至快要收干汤底，桌上的菜却无人再动。
&esp;&esp;蒋路从来没听盛恪说过那么多话。
&esp;&esp;他说，傅渊逸因为跟他在一起，成了同性恋，室友便欺负他，将他骗出去。
&esp;&esp;那群人笑他、辱他，还打了他。
&esp;&esp;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