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模糊的阴影。

&esp;&esp;临别前，顾砚叮嘱顾鉴：阿镜，从今往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下去了。你永远要记住，不要深信任何一个人。从生到死，你唯一可以仰仗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esp;&esp;顾鉴说：我想起来，我爹爹将我和娘亲藏在了一个老树洞里，我和娘亲躲在里面，一直从夜里躲到天亮，山总是在晃，就像是地动了一样。

&esp;&esp;后来，娘亲也离开了。

&esp;&esp;她和我说，让我一定要好好地呆在那个树洞里，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许出去。否则，她就把我丢掉，再也不要我了。

&esp;&esp;师尊，顾鉴仰起脸来，他喊奚未央说，那个时候，我好害怕。

&esp;&esp;我就缩在那个树洞里，一动也不敢动。我其实知道，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阿娘了。我听见她的惨叫声了。

&esp;&esp;那些人折磨了她很久。

&esp;&esp;奚未央抱着顾鉴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esp;&esp;对不起。

&esp;&esp;如果他当时能到得再更快一些

&esp;&esp;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如果呢?

&esp;&esp;凡世间之事，本就是存在着许多的阴错阳差。迟一步，便是从此幽冥两隔，再会无期。

&esp;&esp;顾鉴此时此刻同奚未央说的话，更多的是一种复述，而非是他本人的倾诉。或许也是倾诉，只不过不是他的倾诉，而是来自于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痛苦袒露。

&esp;&esp;奚未央在和他说对不起。

&esp;&esp;顾鉴静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回抱住了奚未央。

&esp;&esp;没关系的，师尊。

&esp;&esp;这一句没关系，他似乎并没有资格，代替原主去和奚未央说，然而负面情绪的感染力强得吓人，奚未央的痛苦与自责，就好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攥着顾鉴的心脏，令他几乎要无力呼吸。顾鉴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esp;&esp;没有关系的。

&esp;&esp;又一次呢喃着重复的时候，顾鉴已经分不清，他的没有关系，究竟是为了安慰奚未央，还是安抚另一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