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序此时果真是深思熟虑的神态。

&esp;&esp;随即薄唇渐渐析出莫名的笑意。

&esp;&esp;还真是……

&esp;&esp;意想不到的反应。

&esp;&esp;就像是内心某种幽深的角落，猛然被光照亮了。

&esp;&esp;难以形容的微妙快感……战栗地在胸口间弥漫。

&esp;&esp;那究竟是什么呢？

&esp;&esp;他本等待着他逃跑的，然后，他会站在原地漠然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esp;&esp;那或许便是两人最后的交集了。

&esp;&esp;然而，事实证明他全错。

&esp;&esp;预设好的反映和答案，全都背道而驰。

&esp;&esp;身为邪神，竟然也有这种超出预料的时候……么？

&esp;&esp;湛衾墨目光意味深长得很，掩过神色，“唔，时先生是考虑代替我背负罪行么，还真是……考虑周到啊。”

&esp;&esp;时渊序不知道对方那轻佻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这么重大的事情，这个男人竟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esp;&esp;他有意加强语气，“喂，要是我这么做了之后，你如果再不悔改，那我的用心良苦就白费了。”

&esp;&esp;“认真一点，现在这一切关乎到你的未来，重大死刑犯可是要送去神庭进行灵魂湮灭的。”

&esp;&esp;“我知道，你也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杀人，之前医闹那件事你还拯救了上万人的性命，只要你努力争取，早点认罪，说不定还会减刑。湛衾墨，你如果还想好好在这个星球生活下去，就听我的。”

&esp;&esp;“那么，凭什么时先生就可以抛下一切，替我顶罪呢？”

&esp;&esp;湛衾墨忽而神情冷峭了几分，随即又笑了下，“以及，如果我逃走了，就再也不回来，那代替我被惩罚的便是时先生，哦，我还听说，灵魂湮灭并不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是人的灵魂被打成无数的碎片，永远在各个世界的裂缝间游荡，永世不得安宁。”

&esp;&esp;“哪怕是这样，时先生也可以接受么？”

&esp;&esp;时渊序狠狠一顿，他不了解那些罪行的实际内容，只是听说那是一项极其残酷的处刑。

&esp;&esp;但替对方顶罪，是他的下定的决心。

&esp;&esp;“如果这样能够一笔勾销的话……如果这样就能让你解脱的话，我可以忍受。”时渊序说道。

&esp;&esp;可湛衾墨似乎无动于衷般地站在跟前，俯身冷眼看着他。

&esp;&esp;“看来，时先生实际上才是最残忍的人。”

&esp;&esp;“我曾经说过，‘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么一个对你比亲人更甚的人，他也要反复为你殚精竭虑，担惊受怕，从来没有喘息的余地’。”

&esp;&esp;时渊序错愕了几分，“我……才不会那样。”

&esp;&esp;“果然呢，你还没有反思。”湛衾墨薄唇扯开冷冽的弧度，“这就能解释，时先生为什么总是身处险境，差点丢掉性命了呢。”

&esp;&esp;时渊序抬起头，目光闪动，“正是因为不存在那样的人，否则我不至于豁出一切。”

&esp;&esp;“看来时先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湛衾墨缓缓地说，“那人根本不需要先生以身涉险。”

&esp;&esp;时渊序摇曳着目光，他看见身旁隐隐有一道界限，外面已经是汹涌大火，里面却不沾染任何火光。

&esp;&esp;就像是多年重遇湛衾墨的那场大火一样，对方越过黑市汹涌的火海，唯独衣襟不沾半点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