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然后那“蛇”便盘旋在了伊瑟莱恩的身上。
&esp;&esp;“唔，我才想起我还有一个神眷。”气息森冷的男人，却依旧面容淡淡道，“我记得神眷的存在，只是一种摆设，可你做好了一个花瓶么？”
&esp;&esp;这是主第一次正眼看他，甚至用那危险的触手蜿蜒至他的身上……
&esp;&esp;伊瑟莱恩兴奋地有些颤栗，可随即又爱慕又卑微地看回对方。
&esp;&esp;“主……这一切是因为我在乎你，我想让那些凡人知难而退，他们是不值得您浪费时间的……我，我喜欢您。”
&esp;&esp;湛衾墨无动于衷地打量着他，唇畔却隐隐地带有一丝冰冷的笑意，“喜欢我？神眷这个位置的人，不应该对我动情。”
&esp;&esp;“您……真是喜欢开玩笑，”伊瑟莱恩垂下了头，用一种近乎卑微的羞涩道，“只要是接近您的人，就很难不对您爱慕。”
&esp;&esp;伊瑟莱恩刚才才恢复神志，回过神发现那个碍眼的大男孩已经跑了，他又惊又慌却又喜，这意味着……
&esp;&esp;意味着他能跟主独处了！
&esp;&esp;尽管主向来玩世不恭般地四两拨千斤，压根是个无心之人，从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自然是让人又爱又恨。
&esp;&esp;可所有神明，本应高高在上，无心跟任何低自己一等生灵有所交集。只有主不一样，主是唯一注视着他们这类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的神。
&esp;&esp;祂从不食言，服从于祂，便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esp;&esp;鬼怪们渐渐生出了人心，他们不是被世间淘汰的无用存在，更不会在痛苦中惶惶终日，他们能带着四处的恶念，灵魂送上给主，作为回应的，便是他们还清了罪孽，便能换回灵魂的永世安定。
&esp;&esp;主是恶人的主，抑是恶鬼的救世主。
&esp;&esp;看着伊瑟莱恩爱慕的神情，湛衾墨扬了扬眉。
&esp;&esp;在这种容貌倾国倾城的美人面前，尤其被对方带着含情脉脉的眼神深深注视，一般人多少也会放缓态度，甚至败下阵来。
&esp;&esp;然而，偏偏他是个无心之人，心里毫无波澜，甚至唇角掀起讽刺的笑意。
&esp;&esp;恶鬼视他为救世主，不过是不懂他向来讲究有利可图，便要竭尽一切利用可利用的。
&esp;&esp;“你应该知道，我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兴趣，既然如此，不必多此一举。”
&esp;&esp;伊瑟莱恩却神色动摇，“您……确定自己对任何人都没兴趣么？”
&esp;&esp;湛衾墨一顿，尽管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再明显不过。
&esp;&esp;但——似乎也不尽然。
&esp;&esp;湛衾墨暗暗想到了曾把那个身影缚上王座的时候，那个大男孩全身绷紧的身躯，倔强偏到一边的头颅，得理不饶人的口吻。
&esp;&esp;那个时候他以众鬼之主出现，在压倒一切的身份压制之下，大男孩却宁死不屈。
&esp;&esp;“求你……门都没有。”
&esp;&esp;“我也不稀罕向你这种居高临下的家伙低头……什么神，什么主，什么鬼……不过是把我这样的人踩在脚下，然后欣赏我挣扎的样子罢了……”
&esp;&esp;……嗯，他倒是想象不了那张倔强的脸，对他如此深情的神态。
&esp;&esp;竟然让他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esp;&esp;有的时候，他不介意那个倔强的大男孩可以像曾经哭哭啼啼的小鬼一样，掐着他的衣角撒娇。他更不会嫌弃对方是个玻璃心。
&esp;&esp;反正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轻易摆平的，区别只是能不能看到小鬼头的笑容罢了。
&esp;&esp;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esp;&esp;对方已经戴上了冰封的面具，甚至融入了自己的的血肉，义无反顾地用刺猬的外表来掩护自己。
&esp;&esp;因为对方眼里的“湛先生”，是那个没心没肺，锱铢必较的商人，早就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
&esp;&esp;一瞬的烦躁笼上心头，湛衾墨却很快掩过情绪，转而淡淡道。
&esp;&esp;“我忽然想到，神眷这个位置，不应该你来坐。”
&esp;&esp;伊瑟莱恩惶恐地睁大了眼睛，可随即眼泪从他的那双楚楚动人的美目流了出来，“果然是他……就是那个住在您家的男孩扰乱了您的心，您一早就盯上了那个猫儿眼少年，您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您对他根本不是对普通人的感情，您整天待在人世间，就是为了跟他待一块……”
&esp;&esp;湛衾墨凤眼随即闪过一阵莫名的情绪。
&esp;&esp;对方的说辞，仿佛自己是一个脑子里再无别物的情种。
&esp;&esp;“或许吧。”他竟不想伪装，“我对他很有兴趣，也确实忘不掉他。”
&esp;&esp;“这还是我头一次对一个凡人没有厌倦过。”
&esp;&esp;“你说，这是不是已经超出了对普通人的感情？”
&esp;&esp;那淡漠的神色当中，竟隐隐有一丝兴味，以至于毫无人情味的冷峭面庞，透着一种成年男性情动的神态来。
&esp;&esp;……
&esp;&esp;伊瑟莱恩绝望地阖上眼。
&esp;&esp;这一定是假的，假的。
&esp;&esp;那么多前仆后继的门徒、信徒、狂热的崇拜者……各色的头衔和地位，何种美貌和能力的都有，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说话得理不饶人，压根没把主放眼里的男孩！
&esp;&esp;对方甚至不能算作一个完整的“人”，偶尔只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绒球！
&esp;&esp;他甚至难以接受事实，却还是不甘心道。
&esp;&esp;“人鬼殊途，人神有别，他害怕您……您救了他一次又一次，他难道还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么？您明明知道，他从您身边逃跑了一次又一次。”
&esp;&esp;“灵魂、信仰、恶念……您都可以有。唯独这个，您贪图不得。”
&esp;&esp;他贪图不得。
&esp;&esp;啊，他似乎在哪听说过。
&esp;&esp;他是神，可以逾越一切法则，唯独……有什么是贪图不得的。
&esp;&esp;湛衾墨眼底一瞬阴鸷，偏过头，对身边的黑影说，“看来有人跟你的观点一致呢。”
&esp;&esp;“可我不同意。”湛衾墨随即笑着说道，“我想要贪图的，就一定能贪图——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esp;&esp;黑影竟然狠狠一颤，瞬即蜷缩至角落里，湛衾墨的凤眼瞬即划开浓烈的血腥。
&esp;&esp;树梢上的寒鸦被惊动地振翅而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