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从怀中摸出了五钱银子,抛给伙计,笑道:赏你的。
&esp;&esp;伙计喜笑颜开,连忙谢过,磕了一个头就退了下去。
&esp;&esp;王昀昆虽有色心,但毕竟是官身,而且初来乍到,与在场众人并不熟悉,不清楚他们的秉性。万一被人捏住了把柄,要挟自己,又是桩麻烦事。
&esp;&esp;他喝了几杯酒,感到酒意上涌,笑着对众人道:刚才多喝了几杯,有些头晕,我进屋稍作休息。说罢,起身离席,也去了前厅。
&esp;&esp;过了半晌,王昀昆回到水榭,见众女子衣衫单薄,一个个明媚妖娆,好似天仙下凡,看得他百爪挠心。
&esp;&esp;胡教谕看王昀昆这么久才回来,色眯眯一笑,暧昧问道:&王兄去哪高乐了?&
&esp;&esp;王昀昆微微一怔,随即道:&方才喝多了,胃有些不舒服,又觉得头晕,就躺着眯了一小会儿。&
&esp;&esp;王昀昆听耳边传来媚笑之声,怕自己把持不住,立刻挥退了红倌人,然后提议作诗。
&esp;&esp;描香阁里的清倌精通文墨,如今新科进士在场,更想一显身手。听了王昀昆的提议,立即纷纷附和。
&esp;&esp;黄举人早已酩酊大醉,听到提议作诗,稍稍清醒了一些,傻笑几声,高声道:郭大人呢,他是进士,学富五车,一定写得很好!好得很!
&esp;&esp;一旁的小丫鬟听了,便去包间请了郭谨晏过来。
&esp;&esp;胡教谕环顾四周,含糊不清地问道:孙秀才去哪了?他人呢?
&esp;&esp;众人听他说话舌头有些打结,就知他已经喝多了。
&esp;&esp;几人之中,胡教谕官职最高,就算喝醉了,众人也不好越过他,依旧由他出题。
&esp;&esp;胡教谕微一沉吟,大着舌头道:不如就以荷花为题,赋诗一首。此言一出,众人莫不拍手称好。
&esp;&esp;酒宴持续到深夜,已是宵禁时分,众人索性在芙蓉楼住下。黄举人喝得烂醉如泥,走不动道了,蕴香扶他去西稍间休息。
&esp;&esp;天色尚未破晓,芙蓉楼的伙计们早早起床,收拾昨晚客人留下来的狼藉。
&esp;&esp;一个伙计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他拍拍身边的同伴,指着湖面好奇地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esp;&esp;同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提起灯笼,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往湖面望去。朦胧的晨雾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在水面上轻轻飘动。
&esp;&esp;同伴吓得脸色煞白,灯笼瞬间脱手,发出惊恐的尖叫:啊!
&esp;&esp;本卷卷标引自京剧《晴雯》
&esp;&esp;第57章 初步尸检
&esp;&esp;裘智在睡梦中被人叫醒, 睁开眼看到白承奉一脸焦急之色,立刻猜到县里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esp;&esp;裘智对白承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下床, 把白承奉拉到一旁, 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esp;&esp;白承奉小声道:二爷,芙蓉楼出了人命了。
&esp;&esp;裘智身体不好, 朱永贤担心他夜里不舒服, 因此一向不敢睡得太沉。白承奉一进屋他就醒了,听到裘智和白承奉说话, 立刻扬声道:怎么了?
&esp;&esp;裘智看将朱永贤吵醒, 不免有些愧疚, 柔声道:发生了案子, 不过不是大事。你接着睡吧, 我去现场看一眼。
&esp;&esp;朱永贤心中暗骂凶手不长眼,非要在夜里动手, 觉都不让人踏实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也去。
&esp;&esp;胡教谕几人怎么也没想到,出来小聚竟能惹上官司。他们昨夜喝得有点多, 睡得昏昏沉沉,早上伙计的那声尖叫也没能把他们吵醒。直到衙役、捕快们都到了, 整个芙蓉楼乱哄哄的, 他们才从梦中惊醒。
&esp;&esp;其他人倒还好些, 胡教谕、王昀昆、郭谨晏心中最为忐忑。昨夜三人虽不曾找姑娘陪宿, 但传出去终究有损名声。
&esp;&esp;胡教谕板着一张脸,抓起个茶杯朝着衙役扔了过去,怒吼道:反了天了, 连我都敢扣!识相的赶快把老爷放了, 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esp;&esp;胡教谕知道裘智不是徇私枉法的人, 一旦他到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于是趁着裘智未到,想以势压人,让衙役偷偷放自己走。
&esp;&esp;郭谨晏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塞进衙役手里,恳求道:小哥,行个方便。我一夜未归,家人肯定担心我。您高抬贵手,让我回家去报个信。
&esp;&esp;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esp;&esp;王昀昆急得满头大汗,在屋里不停地转圈。他刚要帮腔,只见裘智一身官服,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esp;&esp;王昀昆呼吸一窒,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像木桩一样楞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esp;&esp;胡教谕也看到了裘智,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不敢作声。郭谨晏顿时面色一变,眼中露出一丝慌乱,随即垂下眼帘,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
&esp;&esp;裘智看着一屋子男男女女,衣不蔽体,不由眉头紧皱,忍不住讽刺了二人一句:你俩倒是默契。
&esp;&esp;郭谨晏面上一红,低头不语。
&esp;&esp;胡教谕哆哆嗦嗦道:裘县丞明鉴,下官昨晚在楼上开了个房,店内的伙计都能作证,房里就我一个人,再没第二个人了。
&esp;&esp;裘智听胡教谕语带哭腔,又见他吓得浑身发颤,揶揄道:和人命案相比,狎妓是你目前最不需要担心的了。
&esp;&esp;胡教谕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眼下最要紧的是人命案。
&esp;&esp;黄举人早就吓得醒了酒,看到衙役们正在打捞尸体,脸色有些不好,用手按着肚子,干呕了几声。
&esp;&esp;他凑到裘智身前,语无伦次道:大人,大人。她这个。。。这个一定是昨晚酒喝多了。对,喝多了,失足掉进去的。
&esp;&esp;芙蓉楼不算烟花之地,但一屋子男男女女,衣着不整,看的裘智来气,自从进屋他的眉头就没舒展开。
&esp;&esp;如今闻到黄举人浑身的酒气,裘智忍不住以袖遮鼻,冷冷道:你是县丞,还我是县丞?你要这么喜欢办案,回头我给你举荐到刑部,让你办个够。
&esp;&esp;黄举人知道裘智脾气大,生气起来从不讲情面,连周大谷都挨过板子。自己是举人,按律不能动刑,可人家是皇帝的宠臣,真要是不管不顾用了刑,他可没地说理去。
&esp;&esp;黄举人瞬间蔫了,不敢再说话。
&esp;&esp;郭谨晏看县里的教谕和举人都碰了一鼻子的灰,哪里敢去触裘智的霉头,只能静坐在一旁,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