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家,带着他大伯的钱周游世界去了。
&esp;&esp;他爷爷早年倒插门进了当地一名门望族。作为老爷子唯一残留的种儿,喻纯阳因为脑子有病,在和公主党的斗法里凄凄惨惨戚戚地败下阵来,十七岁后又被扫地出门了。
&esp;&esp;什么叫自由。
&esp;&esp;什么叫放逐。
&esp;&esp;什么叫没地儿去啊。
&esp;&esp;向莺语不由得又感慨:生活真他妈比小说还操蛋。大户人家的刷锅水都一股子味儿。
&esp;&esp;但这也是当记者附带的一些小乐子。呵呵。
&esp;&esp;她收拾好背包,拦了辆车,杀奔长河街。
&esp;&esp;“源”那破门,又是没关,向莺语皱眉,昨天明明锁上了,哪个孙子又来过了。
&esp;&esp;大厅没人。她蹑手蹑脚上了楼梯,嗬,喻纯阳在楼梯拐角那儿睡着了。诶呀睡美人,很恬静。
&esp;&esp;天天吃药还喝酒,实在嫌命长。向莺语撇撇嘴,俯身检查:身上有磕碰没?嘴里有脏东西没?让人重新欺负过没?
&esp;&esp;还好,貌似无事发生,跟她昨儿走时一个屌样。
&esp;&esp;她把喻纯阳弄上楼,扔小床上。楼上不像常住人的地儿,像样板间。床倒是挺干净。
&esp;&esp;把人放平,向莺语手欠地摆弄着他修长冰凉的指部,参差婀娜,白蜡烛似的半透明,芯里的线是青蓝色。
&esp;&esp;她难得发起呆来,上回这么放空,好像还是从萨达瓦医院icu醒过来那会儿。
&esp;&esp;“唔……”喻纯阳猫似的哼唧一声,骚情。
&esp;&esp;“醒了?”向莺语漫不经心。
&esp;&esp;“你不是说晚上再来么?”他睁开眼,迷迷瞪瞪地反问,傻了吧唧的挺可爱。
&esp;&esp;“有事儿,急事儿呢。”此刻向莺语开出了温柔限定款。
&esp;&esp;不对!喻纯阳突然回过味儿,立马改口:
&esp;&esp;“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esp;&esp;昨夜里他失眠又饥饿,手腕上被掐的红痕挺有风格,但耐不住疼得钻心,很久之前,从某一刻开始他对疼特别敏锐,医生说他病了。
&esp;&esp;腿间还好点,只是感觉血管突突跳,痒又胀,酸又麻。
&esp;&esp;最讨厌的是,不管是做的时候、洗澡、还是躺床上,脑子里总有个声音死皮赖脸地说:你丫就是个贱骨头,就爱让人这么收拾,被羞辱,还欲拒还迎,还装,爽得脚丫子抽筋儿吧。
&esp;&esp;我不是。
&esp;&esp;你心虚不?
&esp;&esp;多余和你这桃花癫说。
&esp;&esp;那个声音就开始装柔弱地哭。
&esp;&esp;你走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你应该不知道我后来怎么样了。
&esp;&esp;或者说,你也没兴趣听吧。
&esp;&esp;我长大,读大学,然后进了那家公司。
&esp;&esp;听说待遇好就糊里糊涂地去了,结果被社会狠狠毒打了一顿,职场霸凌,骚扰都是家常便饭了,长期加班,被压榨,行尸走肉一样过了那几年。
&esp;&esp;明明以前那么活泼,被夸漂亮。
&esp;&esp;喻纯阳有点力竭,你有病吧,谁会这么腻歪地形容自己啊。
&esp;&esp;那声音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你放不开就让我来嘛,不过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的,呵呵。
&esp;&esp;喻纯阳捂耳朵,此处不许随地小大便。
&esp;&esp;昨天还说我的话特别特别有价值,我真恨你,讨厌你。
&esp;&esp;我过的就是这种前后矛盾的生活。
&esp;&esp;他跟脑子里那主儿又一次彻夜长谈,又一次不欢而散。
&esp;&esp;白天,他找朋友打听脑子里他絮絮叨叨的玩意儿是什么,听完就眼前一黑,绝望得跟掉井里似的。
&esp;&esp;那股子虚无,没劲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想睡觉,倒头就睡。
&esp;&esp;就这种月抛都不算的破关系,还谈什么“平分”、“共享”“做主”?听着就起一身鸡皮疙瘩,真受够了。
&esp;&esp;更无语问青天的是,他朋友还问:“要入圈么,给你介绍个有经验的?”
&esp;&esp;“我不来,那你跟我走。”向莺语看着床上那奇葩,眼神又恍惚了,空洞洞的,对外界毫无反应,神游天外。
&esp;&esp;“你怎么还没走……”过了好久,他才有气无力地蹦出一句。
&esp;&esp;“我走什么,我等着你和我出去玩呢,快快快,走吧,再不走人家关门了。”向莺语不由分说,上手就拽。
&esp;&esp;“我还没有缓过来,你自己去吧。”
&esp;&esp;喻纯阳的表情挂着意味深长的忧郁,向莺语脸皮也是够厚得能挡子弹。
&esp;&esp;“那你什么时候缓过来,咱们定个时间啊。”
&esp;&esp;“再说吧……明天再说……”翻译过来就是:没日子!
&esp;&esp;向莺语干记者的还能不明白这套?知道丫这是要玩“明日复明日”,任何负责人说“明天再说”,基本就等于下辈子再说。她故意贱兮兮地问:“好吧,明天就明天,但你今天怎么这么‘肖邦’啊?嗯,‘肖邦’适合你,看着比昨儿还漂亮点,诶,我期待明天更‘肖邦’的你。”
&esp;&esp;脑子里那声音咯咯乐出了声,说,听到没,做作还是你做作。
&esp;&esp;“我看门又敞着,你家大门常打开啊?还是谁来了没顾上关?”女人顺手抽了个枕头,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esp;&esp;喻纯阳很想说,关你屁事,但实在没力气跟这厮斗嘴,乃至斗智斗勇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esp;&esp;向莺语已经闭目养神了:“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答应跟我出去玩啊。”
&esp;&esp;“你算什么我就要和你出去了,”喻纯阳扭头抱住自己双膝,“有觉悟没有。”
&esp;&esp;“那你难过什么?因为我存在你很难过?”
&esp;&esp;向莺语那声音是好听又悠扬的播音腔。喻纯阳一瞬间有点被蛊惑,和这个第三次见面的女人下意识袒露,甚至有点刹不住车:“别问我了,我不知道,我很烦,干嘛逼我,我从昨天就这样烦得想上吊,好像有了必须解决的东西,必须要打钩的日程表,心里瘙痒,坐立不安,也呼吸不好,我敢打包票你走我会好一点,就当你被解决了,从待办变成已办,你也别说那些奇怪的话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不会再谈恋爱了,为了谈恋爱我经常把自己搞得特别累,对了!我给你介绍个更漂亮的模特咱们能不能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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