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必须跟着吃,除非上岸的时候,能吃一些软和的,现烘烤的食物,但是,远洋航行和华夏的近海航行不同——华夏的近海航行,几乎不会离开海岸线太远,七天、八天就能靠岸一次,所以可以补充鲜蔬,补充腌菜,补充海鲜,还有补充一些肉类,有没有罐头这个东西,影响实在不大。”
&esp;&esp;“但是从非洲到新大陆,在海上要航行两三个月,携带的食物必须没有一丝水分,禁得住半年以上的储存,因为海上非常潮湿,食物如果有水分,就容易发霉,发霉之后全船人就只能选择了——要么,饿死,要么,吃了发霉的食物,谁发烧了,熬不过去了,被丢进大海里,熬过去的人活下来。”
&esp;&esp;朱立安严肃地说,“黑人体质强——这是公认的事情,我们喝脏水也不容易生病,吃发霉的食物也不容易拉肚子,所以很多贩奴船给黑奴们喂发霉的饼干碎,白人吃同样的食物很容易生病。”
&esp;&esp;“所以,我们在船上的食物是经过严格计算的,烘得非常干的面包和饼干——还有饮水量也不能过分,一个人一周可以喝5升啤酒,想要多喝一口都不行,喝得多了,啤酒不够到下一个补给点,大家都得渴死。”
&esp;&esp;朱立安说,“我多一句嘴,这一次上船,很多兄弟姐妹们不理解,为什么每个人的饮水量都做了限制,一天只能喝三升酒——这或许是六姐在对跨洋的航行做演练那!”
&esp;&esp;水兵们都沉默起来了——欧罗巴的水手,一周五升酒,他们一周是二十一升,虽然这对于习惯了充分补给的水手来说,仍然感到受到了限制,但人要讲道理,买活军的待遇的确已经够好了。
&esp;&esp;“但人也不能只吃面包,如果只吃面包,人会生病,所以我们还吃燕麦、咸猪肉、咸牛肉、奶酪和干豆子,哎呀,听起来非常好是吗?可这些东西,要么是做得非常干,要么是做得非常咸——就算做得再咸,它也会长蛆呀!”
&esp;&esp;“到航程的后来,大家都是在蛆里找肉吃,那些太太,小姐们,她们是女士,有优待,可以在剩下最好的肉里,割下一些蛆最少的肉,由她们的女仆去掉蛆虫,端上去给她们享用,我们这些奴隶兵就吃他们的边角料,长满了蛆虫的烂肉——可那也是肉呀,吃了能长点力气,而且再没有什么不生蛆的东西,奶酪也生蛆,总之,你得习惯吃蛆,或者和蛆一起进食。”
&esp;&esp;朱立安深情地望着眼前满溢的啤酒杯,这一杯啤酒就是一升,是他从前一天多的饮水量,他舀了一勺甜菠菜进嘴巴里,仔细地品味着,又喝了一口啤酒,慢慢地咽下去。“我听说那些壕镜的贵夫人,她们都不愿意回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啦,没有自家兄弟和丈夫的照料,她们也得跟着吃发臭的肉,如果生病了,那可没有什么好结果。”
&esp;&esp;“在远洋的航船上,最值钱的怎么是肉呢?是绿色的蔬菜,是充足的淡水,一个人能大块吃肉,这不算什么,如果能想喝多少水就喝多少水,那才叫阔绰呢!”
&esp;&esp;他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长气。那个壮硕女娘问道,“为什么不在靠港的时候补充一点海鲜干货呢?”
&esp;&esp;虽然船只在大海上航行,但这并不代表海鲜能随便吃,这个是水兵的常识了,第一,海里并非每时每刻都有鱼,第二,有能力去远海的大船一般不方便捕鱼,捕鱼的多是小船。再加上海鲜烂的快,所以大船在港口吃一两顿鱼鲜之后,主要还是买鱼干来作为储备。
&esp;&esp;朱立安解释说,“这就是另一个区别了,西洋人的船尽量不开火——不像咱们还能把饼子熥热了吃,因为他们的船没有空间放太多燃料,燃料是为了修船,为了作战而准备的,不能浪费在做饭上——”
&esp;&esp;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啧啧声,买活军的兵丁们,一面也觉得自己增长了眼界,一面也不由得有些怜悯西洋人的水手,当然更有一些念头止不住地扬了起来——西洋人在这样恶劣的补给下,还能全天下的做买卖,买活军的船要比他们好,补给要比他们强,而且还有罐头、红衣小炮这样的好东西——
&esp;&esp;如果不航遍天下,和西洋人争一争高下……这还说得过去吗?
&esp;&esp;“朱组长!黄组长!”
&esp;&esp;一个传令兵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太好了,你们都在这——瞭望员已经看见占城港了!半小时后,全体军官临时会议,旗舰召开!把饭吃完了就快过去吧!时间有点紧,别迟到了!”
&esp;&esp;军需官朱立安立刻和统战队长黄小翠对视了一眼,他扬起脖子把啤酒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蔬菜划拉进口中,两个大饼子把黄鱼鲞一夹,立刻就站了起来。“宁早不迟,放下舢板,我们马上可以出发!”
&esp;&esp;第388章 军娇生惯养?
&esp;&esp;“甜菠菜是真的不行, 甜西红柿还行罢,但不知怎么,被马口铁罐子装着也觉得有点子恶心——还是用糖块得了, 甜蔬菜不是那么回事,还是做成咸口的吧!”
&esp;&esp;“唉,钠摄入得按科学剂量来啊, 在船上喝不了淡水,只能喝酒, 代谢压力本来就大……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就不放调料了——”
&esp;&esp;“那其实也不太行,那感觉有股马口铁的腥味儿,我吃了感觉很想吐,而且,说实话,哦,老朱你来了——说实话,感觉这个伙食和在咱们华夏近海航行时还是不同,伙食很重要,因为不靠岸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周围的环境陌生, 气候大家也不适应,这不是说艰苦几天的事儿,太多不利条件了, 伙食上再出幺蛾子,生病的几率肯定更高。”
&esp;&esp;“确实, 真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 这个天气, 这个活动量,对北方士兵来说都是很大的压力。”
&esp;&esp;黄小翠一进船舱就大大咧咧地说,一边扇风一边在长桌边找了个位置,“这都十月了,天气还这么热,按说今年天气还特别冷,那要是格外热的年份,岂不是能热死人?”
&esp;&esp;“所以南方人都是黑瘦黑瘦的,体内脂肪多妨碍散热,再加上气温高,消耗也高,体型太大了,行动就出汗,心肺负担也高。”
&esp;&esp;船医主任雷子枫说,他是雷轻的族弟,雷家久住闽南,对于亚热带常见的一些气候病是有自己心得的,“像是黄姐你,你属于脂包肌,体脂率还比较高,你得把体脂降下来一点,不然在南方,稍微走几步就得出大汗,要披甲作战身体根本受不了,会出事的。”
&esp;&esp;“鸡笼岛的天气都还不觉得什么,一过会安,确实就觉得吃力了,每天早上做晨训时,明显能感觉到体能下降——还有一点就是,说真的,能不能搞点淡水喝,喝酒真受不了,嘴里总是黏糊糊的,起燎泡,现在说话都不敢冲着人,害怕嘴里有臭气。”
&esp;&esp;“是啊是啊,这成天醉醺醺晕乎乎的也不是事儿,要我说,咱们的马口铁罐头,真的装点水吧,哪怕一人一天能喝一杯水也好啊!”
&esp;&esp;“大家先静一静,静一静,”书记官声嘶力竭地说,“你们的意见我这都正在记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