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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5)

对而已。

&esp;&esp;买活军……当然喽,乱臣贼子、目无法纪,这都是无可辩驳的罪名,于大郎是忠臣孝子,自然应该对这等乱军嗤之以鼻才对。更何况他们还做了那么多颠倒纲常的荒唐之事,迫女子读书务工,强令百姓剪发,强行赎买田地,迫害忠良,让所有家有薄产的良民,近乎人人自危。于家也是耕读起家,于大郎要继承的田产数量不小,似乎从立场来说,应该和买活军不共戴天。而且这样颠倒胡为的乱党,存活不了多久就应该自取灭亡了才对,但是……但是……不论是于大郎自己的看法,还是现实,都是这样的荒谬,都和所谓的应该大相径庭。

&esp;&esp;吃穿用度的提升,当然是一个方面,而且是一个很大的方面。于大郎近半年来,每日走路去乡下上课,他在风土人情上有了长足的长进,不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傻书生了。他自然是知道买活军手里的稻种、鸡种都有怎样可怕的意义,买活军只有冬日才卖鸡肉,从彬山运来,平日只卖鸡蛋。哪怕是这样的封锁也挡不住消息的蔓延,许县那里来的生意人急切地想要买这两种新品鸡的种蛋,甚至可出到一两银子一个!而稻种往外售卖的价格也是极高,许县那里的乡亲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临城县的老亲眷走动,他们愿意出钱请老亲戚过去教他们种新稻子。

&esp;&esp;只要有这两样东西,买活军在当地的统治就是稳稳的,但牢固的统治和民望却是两回事。在于大郎来看,这半年以来,临城县上上下下都被买活军给笼络住了,却也并非全是这两样种子的功劳。就拿他自己来说,便是世道再乱,至少前些年也没短过吃喝。于大郎坚信自己绝不是几口糙米饭和两三碗烧鸡肉能收买的那种人,或许地龙和浴室可以——那也只是或许而已。但他心中对买活军怀抱的好感远远要超出这些身外之物所能买到的程度。

&esp;&esp;于大郎竟觉得自己在买活军辖下过的日子也蛮不赖的!

&esp;&esp;做为于县令的长子,耕读传家书香世代的人家,于大郎出生时父亲还只是个秀才,他开蒙的时候父亲便已是举人了。他从小是从《千字文》、《百家姓》一路读过来的,在买活军到来之前,已经学了《大学》、《中庸》,并且以《尚书》做为自己的本经。这也是家学渊源,于家世世代代都选《尚书》为本经,自有许多笔记心得。他身上自然也有个童生的功名在,倘若不是买活军,或许现在已是秀才了。但买活军一来,大好前程化为泡影,于大郎现在把四书五经已经搁下许久未读了,买活军辖下是七天为一个周期,每周日休沐。休沐时于大郎也不想着去研读经典,别荒废了学问,而是还要抓紧时间去寻王师叔,好好地补一补他的数学。

&esp;&esp;他的前程无疑是被耽误了的,而每日教半天的书,所教授的也并非是什么经世济时的大道理,而是在乡下向着一批一批学生教授拼音,这东西出了买活军的地盘根本就不会有人使用,而且学生们全是樵夫农妇、贩夫走卒之流,这简直就辱没了斯文!但于大郎不知如何,打从心底却并不反感如今这样的生活,他应该感到愤怒、压抑、委屈,但实在地说,于大郎并没有。很多时候他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很隐秘的快活。

&esp;&esp;这快活来自何处呢?他也由不得暗自拷问自己,但答案始终模糊,于大郎在进厅房吃早饭的时候想,或许和蜂窝煤是有点关系的。

&esp;&esp;是的,蜂窝煤,临城县到底在南面,冬日最冷的时候,气温也不至于过低,人们用炕也好,地龙也罢,并不追求烧得多么暖热,只需要稍微干爽一些,有一些朦胧的温度即可,用煤量倒还能控制得住,低价煤虽不敷使用,却也不需要在高价煤上花太多钱。于大郎发觉买活军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讲究的,譬如低价煤的限额便定得很巧妙,恰恰卡死在一家人一冬最低限度的用量上。这也使得县里倒卖低价煤的情况很少见,因为大部分家庭在冬日里毕竟也还是要保证自己不被冻死。

&esp;&esp;而于大郎的重点并不在煤价本身上,他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种制度——买活军的所有规矩都很合理,而且能得到最根本的贯彻,于大郎从未听说有人往外县倒卖低价煤,这一点让见惯了家乡吏治的他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esp;&esp;还有买活军推行的简便文字、简便数字,还有他这半年来一直在教授的拼音,以及全新的用人制度。当然喽,于家是最关心买活军辖下的这些人事制度的,买活军采用了一种全新的用人办法,而当地官民对此已经陷入麻木。在买活军这里,什么都是新的,用人的制度当然也是。

&esp;&esp;新在何处,便是新在所有的书吏也好,官员也罢,全都要采取考试录用的办法。而且一体升迁,无分派系——连考场都用的是一间。不独于大郎,便是所有县衙中的长辈,谈到此事时也不免又是跺脚,又是摇头,表达着自己心中的骇然不满。

&esp;&esp;这可谓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酷虐之举,便是桀纣莽巢这样的巨贼,只怕都从未采用过这样的驭下之道!非是女子,焉得如此任意妄为?这怕是要掘断买活军自身的根基!

&esp;&esp;第21章 于大郎的早饭

&esp;&esp;由古至今, 官吏都并非人人能为,想要加入这个圈子,你必须已经在这个圈子里。从秦汉再到魏晋南北朝, 所谓九品中正制、举孝廉等等, 唐代虽开科举,但却也要行卷干谒, 科举之完善兴盛, 其实只在于大敏朝。但即便如此, 若要参加科举,脱不开的便是要找人具结作保,要三代清白, 非从贱籍出身, 且虽有乡学、县学、府学, 还有那各地书院, 但一来学费不菲,二来开蒙读书这个环节却并无供给。便是天纵奇才, 也至少要生在中等农户以上, 方才有识字的机会, 之后是否有机缘读书考学, 那还是两说呢。

&esp;&esp;考科举做官是如此,为吏也一样自有规程, 按于大郎的认识来说, 不论是世代传承的职位,又或是有了秀才、举人功名之后,或捐或买, 或由老吏援引, 一样也有一个大前提, 那便是他们原本就属于这个圈子。在乡里村里,也是能和吏员来往的架势人家。这一点对维持乡间村里的稳定其实是很重要的,中级班新开的论政课中,便有分析本朝政治得失的寥寥数语,其中有一句于大郎觉得说得非常有道理,即是大敏朝‘皇权不下乡’,乡间自有乡间的规矩!

&esp;&esp;那末,乡间的规矩倘若和朝堂的规矩冲突了呢?所谓科举,正是‘天下英雄,入我毂中’,这官吏制度,便是要把乡贤的规矩和朝堂的规矩统一起来,乡中大豪,任其多么桀骜不驯,一旦送子弟入仕考学,便不期然受了朝堂的教化,认可了朝堂的规矩!

&esp;&esp;既然如此,那么在科举上的限制也就有其来由了,权力只能在已经认可这批规矩的圈子中流转,也唯有确保乡贤人家的稳定,才能确保朝堂的稳定,倘若人人都识字,人人都可考科举做官,压根无需做保,那么天下该是如何的混乱景象?乡中人家,此起彼伏,你争我夺,恐怕天下比如今这外族入侵、苟延残喘的时刻还要更乱上几分了!

&esp;&esp;这些道理,于大郎从前并不能尽数明白,有不少是他在上了论证课后方才懵懂明白的,也有些则是从父辈的议论中偷师。买活军实在是不同于古往今来所有乱党,它令原本的读书人在这个制度下觉得格外的压抑,并没有‘习成文武艺、贩于帝王家’那欲拒还迎,暗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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