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好找啊!”
&esp;&esp;干瘪尖利的女声,是母亲。
&esp;&esp;这声音曾经无数次穿透破败的木门,索要她微薄的打工钱去填弟弟欲望的无底洞。
&esp;&esp;“姐!你现在是大明星了……?”
&esp;&esp;弟弟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目光像滑腻的舌头在她身上昂贵的衣物上舔舐。
&esp;&esp;父亲则沉默地站在稍后一点,眼神浑浊,却也透着不怀好意的眼神,仿佛理所当然的索取。
&esp;&esp;衔雾镜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冰冷的铁钳扼住,呼吸骤停。
&esp;&esp;几千公里……
&esp;&esp;……
&esp;&esp;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esp;&esp;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esp;&esp;这不是乡下的破巷子,这是都市中心。
&esp;&esp;是她…用尽所有力气…才换来的新世界……
&esp;&esp;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esp;&esp;这种阴魂不散…这种如蛆附骨的纠缠……让她感到一种灭顶的绝望和肮脏。
&esp;&esp;“你们……怎么……”
&esp;&esp;她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抵住了冰冷的公司旋转门玻璃,退无可退。
&esp;&esp;“我们怎么来的?哼…爬也要爬来找你啊!你个没良心的!当了明星就忘了爹娘弟弟了?穿金戴银……手指头缝里漏点都够我们吃香喝辣一辈子了!”
&esp;&esp;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那边乡下人特有的哭嚎调子,吸引了不少侧目的视线。
&esp;&esp;有人开始驻足,疑惑地看向这极不协调的一群人。
&esp;&esp;有人似乎认出了她,开始窃窃私语。
&esp;&esp;弟弟趁机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她的胳膊:“姐!帮帮忙吧!家里欠了好多债,追债的天天砸门,要打死我了!你总不能看着你亲弟弟去死吧?”
&esp;&esp;那熟悉到令人作呕的道德绑架,混合着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酸臭味,几乎让衔雾镜呕吐出来。
&esp;&esp;她感到头晕目眩,世界在她眼前扭曲旋转,只剩下被赤裸裸剥开暴露在原地的恐慌。
&esp;&esp;裴寂……
&esp;&esp;你在哪里……
&esp;&esp;就在父亲那只脏污粗糙的手几乎要抓住她手腕时,一道刺目的车灯如同利剑,劈开了衔雾镜和那三人的距离。
&esp;&esp;黑色的轿车甚至未完全停稳,驾驶座的车门已被猛地推开。
&esp;&esp;他几步跑过来,极其自然地将浑身微微发抖的衔雾镜揽到身后,用自己的身躯完全隔开了她与那令人作呕的过去。
&esp;&esp;那张平日里对着衔雾镜总是温柔含笑的脸上,此刻覆着一层寒霜般的冰冷。
&esp;&esp;没有怒吼,没有斥骂,他甚至没有先对衔雾镜说话。
&esp;&esp;只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寂静。
&esp;&esp;原本还在聒噪哭嚎的母亲,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贪婪的表情僵住,转而被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取代。
&esp;&esp;弟弟伸出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眼神躲闪,不敢与裴寂对视。
&esp;&esp;连那一直沉默阴郁的父亲,也微微侧过了身,仿佛承受不住那目光的重量。
&esp;&esp;“哦?”&esp;裴寂的声音响起,甚至算得上平淡,每一个字却都像重重砸在地面上,带着致命的危险,“找到这里来了。”
&esp;&esp;衔家三人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本能让他们噤若寒蝉。
&esp;&esp;“看来……我之前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esp;裴寂淡淡地陈述着,“温和到让你们以为,还有资格来打扰她。”
&esp;&esp;他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那少年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险些腿软得尿出来。
&esp;&esp;“欠的债不够多?追债的人不够勤快?还是觉得…攀上了她,就能把那些账一笔勾销?”
&esp;&esp;裴寂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却毫无笑意,只有冰冷,“谁给你们指的路?谁提供的车票?嗯?”
&esp;&esp;他根本不需要用多大的声音审问,那平静表面下翻涌的骇人怒意与绝对上位者的威压,已经彻底击溃了来者虚张声势的勇气。
&esp;&esp;“不…不是…我们就是……”&esp;母亲语无伦次。
&esp;&esp;“就是活得不耐烦了。”&esp;裴寂替她说完,语气依旧平淡,却宣判了最终的结局。
&esp;&esp;他不再看他们,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视线。
&esp;&esp;他只是微微侧头,对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附近的两个黑衣男人极轻地颔首。
&esp;&esp;那两人立刻上前,一言不发,动作却异常迅速利落,强制地将那三人与衔雾镜和裴寂彻底隔开,并向着路边另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带去。
&esp;&esp;没有激烈的挣扎,没有哭闹,那三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只剩下麻木的恐惧,乖顺得可笑。
&esp;&esp;直到那辆商务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仿佛从未出现过,吞噬了那一段犹如噩梦的插曲。
&esp;&esp;周遭的空气似乎才重新开始流动。
&esp;&esp;裴寂转过身面对衔雾镜,眼底那骇人的冰霜瞬间消融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心疼与懊恼。
&esp;&esp;他抬手抚上她冰凉的脸颊,用指腹揩去她眼角渗出的惊恐的泪珠。
&esp;&esp;“对不起,镜镜。”
&esp;&esp;他的声音近乎沙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自责。
&esp;&esp;“是我没处理干净,是我没保护好你。”
&esp;&esp;惊魂未定的衔雾镜看着他,所有的恐惧、委屈、后怕…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esp;&esp;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esp;&esp;“裴寂……”
&esp;&esp;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一切好像都已经结束了,她只是有点害怕……有点…再次陷入了那个梦魇。
&esp;&esp;“没事了……”
&esp;&esp;裴寂收紧了手臂,将她完全环抱住,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esp;&esp;“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esp;&esp;“………”
&esp;&esp;她知道,这意味着那三个人将面临的,绝不仅仅是重新被送回去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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