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掰了小块米糕给溶溶。
&esp;&esp;肥狸什么都吃,叼着米糕一溜烟跑了。但米糕不如小鱼好吃,它也没来第二次。
&esp;&esp;叶蓬舟抄着袖子,笑道:“这叫,此山是喵开,此树是喵栽,要从此路过,留下鱼干来。”
&esp;&esp;逢雪嘴角也翘了翘。
&esp;&esp;刚走到家门口,还没伸手门,木门便自己打开了。
&esp;&esp;赵铁牛忍着日光灼烧,谄媚笑:“两位高人回来了呀。高人果然不同凡响,又降妖除魔了一晚上吧。来,我们给二位倒好了茶。”
&esp;&esp;逢雪蹙了下眉,觉得不太对劲。
&esp;&esp;叶蓬舟似笑非笑,“你这么殷勤,心里有鬼吧?”
&esp;&esp;赵铁牛往后退了步,惨白肿胀的身体不停往下滴水,脚底凝了一小团水。
&esp;&esp;不等他坦白,逢雪径直走进房间,推门一看,床榻空空荡荡,被褥叠好,汤碗洗净,压着一张小纸条。
&esp;&esp;纸条上字迹并不好看,歪歪扭扭的,但也能勉强辨清。
&esp;&esp;她把纸条攥成球,出门说:“娇杏走了。”
&esp;&esp;叶蓬舟笑,“怕是去找她哥哥了。”
&esp;&esp;逢雪点头,“她担心连累我们。”
&esp;&esp;赵铁牛连忙说:“我们实在是拦不住这姑娘,她身边有条好凶的黄狗,我们一到她旁边,那狗就开始叫,看着副咬人的模样,怪吓人的。”
&esp;&esp;“不对,怪吓鬼的。”
&esp;&esp;众鬼连连称是。
&esp;&esp;逢雪看他们模样,心想,这群鬼这样怕他们怪罪干嘛?
&esp;&esp;她心中只这么一想,少年却把她的话说了出来,“你们这样怕我们干嘛?难道我们看上去很凶神恶煞?”
&esp;&esp;赵铁牛:“不,当然不是!两位天仙似的,非常亲切、和蔼、善良!我一点都不害怕,”他打着摆子,颤抖着说:“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怕!”
&esp;&esp;众鬼附和:“赵老大说得对。两位高人通情达理,肯定不会把我们打得魂飞魄散,我们不害怕!”
&esp;&esp;叶蓬舟抬起左手,两根手指别扭地夹着袋油纸包成的米糕,“诺。”
&esp;&esp;众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esp;&esp;“小仙姑给你们买的,多久没尝过烟火味了?每天捡地上石头当瓜子磕,不嫌磕牙吗?”
&esp;&esp;鬼魂愣了一会,扑向了桌上的米糕,他们吃不了人间的食物,只能弯腰撅臀挤在桌前,嗅一口香气。
&esp;&esp;“哈呀,好香好香。”
&esp;&esp;“这是那邢老头做的米糕吧,我知道!我一闻这味就闻出来了,他家米糕加了糯米酒的,冬天吃上一口,那叫一个香啊!”
&esp;&esp;“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口米糕嘛。”
&esp;&esp;“谢谢两位高人!”
&esp;&esp;……
&esp;&esp;叶蓬舟走到逢雪面前,微微笑道:“小仙姑。”
&esp;&esp;逢雪掰了块米糕丢到空中。
&esp;&esp;少年张嘴接住,朝她眨眼睛,“我接得好不好?”
&esp;&esp;逢雪又想笑又好气,低骂:“跟狗一样。”
&esp;&esp;……
&esp;&esp;日头起来,灵石城又恢复白日繁华,城中人们议论纷纷的,一是昨夜太守府中遭了窃贼,窃贼偷走财物,还掳走一名小侍女。可怜的小侍女遭强梁掳掠,只怕香消玉殒了。
&esp;&esp;二是昨天夜里,城隍爷面前的供桌被掀翻了。
&esp;&esp;“我看说不定是一伙人呢。”大爷坐在马扎上,手拿草帽,说得绘声绘色,“那伙贼人想去城隍老爷庙里偷东西,被城隍发威给赶出去,才去太守家的咧。”
&esp;&esp;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也不知道是哪路来的贼子,居然这么大胆。”
&esp;&esp;“这歹徒连太守府、城隍庙都敢闯,可见丧心病狂到何种地步!”
&esp;&esp;“大家最近关好门窗,早早回家啊,看好妻女,小心让歹徒趁虚而入。”
&esp;&esp;……
&esp;&esp;只一早上,夜闯太守府的“贼人”,就从武艺高强的采花贼,变成了亵渎神明、拿黄花闺女炼丹的邪术士。还有人信誓旦旦说他们三头六臂,八只眼睛八条腿。
&esp;&esp;说什么都有。
&esp;&esp;逢雪盘腿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一时啼笑皆非。
&esp;&esp;“小姑娘,”忽有客人至,打断她的思绪,“你这卖的是什么?”
&esp;&esp;逢雪指了指摊上,“皮毛。”
&esp;&esp;那人拿起一块皮,看了看,“这是黄鼠狼的皮,多少钱一块?”
&esp;&esp;逢雪伸出两根手指。
&esp;&esp;“两贯?”
&esp;&esp;她摇头,“二两黄金。”
&esp;&esp;“你这小姑娘,在开玩笑不成?”那人瞪大眼睛,“你的皮上又有刀砍斧劈之痕,又有烧痕,只胜在比普通黄皮子要大些,怎么能卖这么贵?”
&esp;&esp;逢雪抿了下嘴角,她素来是不习惯和别人讲价还价的,双手一抄,面无表情说:“我的皮毛和其他皮毛不相同。”
&esp;&esp;“有何不同?”
&esp;&esp;“这是黄仙的皮。”
&esp;&esp;“黄仙?”
&esp;&esp;旁边的人也凑过来,好奇询问。有好心人提醒逢雪,“小姑娘,黄皮子邪性,小心它们来找你寻仇。”
&esp;&esp;逢雪笑了笑,“畜生而已,有何可怕?”
&esp;&esp;但二两黄金的价钱实在是狮子开口、天方夜谭,到日暮,那张伤痕累累的皮也没被买走。逢雪不急,把皮折好,搭在肩上,照例去鱼摊那儿买了些小鱼,走回狸花巷,把鱼儿喂给狸奴。
&esp;&esp;这次得了经验,也让小玄猫吃了个饱。
&esp;&esp;回到家,甚至还剩下几条小鱼,可做一锅鱼汤。
&esp;&esp;叶蓬舟伤在掌心,十指能动,趁她离去时,用剩下的一张皮做了顶帽子。他把皮帽戴在头顶,笑道:“要是那太奶奶再不出来,明日我戴它去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