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太阳系&esp;泰拉&esp;珠穆朗玛峰
&esp;&esp;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拒绝了西奥多和利亚姆的陪侍,她独自攀上这座泰拉上最险峻的高峰,在珠穆朗玛峰的四千米处向东方攀登,便见一条隐晦的、夹在峭壁中间的小路,在小路的尽头是一片比较宽敞的小平台,一侧的山体上有一扇巨大的铜门,门上已经生了青绿的锈,两侧的石壁上用红色的笔触镌刻着数个古怪晦涩的符号,这是早已失传在历史上的藏语,意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esp;&esp;她敲了敲门上的铜钹,随后转过身去静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esp;&esp;同样是雪,珠穆朗玛峰的雪和坐落在多洛米蒂山脉的皇宫里的雪还是大不相同,多洛米蒂山脉的雪是柔软粘连的,银亮的像一片月光,而珠穆朗玛峰的是沉重而硬密的,纯粹而富侵略性的白,她在这里弯下腰,在雪地里捏了几个雪人。
&esp;&esp;很快,铜门伴着吱呀吱呀的门轴转动声打开了,门里出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披红袍的老者,见了她,老者双腿一屈,就要给她跪下,但他的双膝在空中顿住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住了他。
&esp;&esp;“嘉措,我的老朋友,你我之间何必行这样的大礼呢?”说完她把他扶起来,之后踏步迈进了嘉措的住处。
&esp;&esp;这里说是住处,但其实就是一个凿的方正且高深的洞窟,只不过装潢的十分富丽堂皇,四周的墙壁上用红白青绿四色勾勒出数不清的尊胜幢、右旋螺、华盖、宝瓶与法轮,又夹杂双鱼、莲花和吉祥结,如此构成了象征祝福与圆满的八瑞相。
&esp;&esp;洞窟的中央,用红色的神龛供奉着一尊千手千眼观音,她走到那观音像前,虽说是千手千眼观音,但刻出来的只有四十二手,每只手的手心各有一只眼睛,又各拿不同的法器。
&esp;&esp;“若真以这种怪物的形象面世,岂不是要把人吓死。”她调侃。
&esp;&esp;若是其他人,嘉措此刻恐怕已经关门送客,但唯独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esp;&esp;国母有着少女般的率真,这种率真只在老朋友面前体现,她在这里像好奇的鸟儿般到处翻看,先是翻遍他书架上的书籍,然后又戳弄着他的各种琉璃器皿,桌柜上的各种摆件更是没放过,她拿起一块旧手表,这块手表使用的依旧是古老的、依靠机械齿轮的计时方式,在当今的这个时代,它因误差太大,早已不满足人们的计时所需。
&esp;&esp;她惊喜道:“你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老古董。”
&esp;&esp;嘉措笑了笑,“老古董的身边堆着老古董,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喜欢你就拿去吧。”他知道国母喜欢这些人类旧时代的产物。
&esp;&esp;她没有推脱,很大方的将它纳入了自己的怀中,她又在四周逛了一会儿,未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于是她索性坐在观音像前的蒲团上,蒲团边摆着一本书,她拿起一看,竟然是《福音》。
&esp;&esp;“嘉措,不要告诉我,你也在信奉着圣教。”
&esp;&esp;嘉措在她身后立着,国母将另一个蒲团摆放在他面前,叫他坐下,但老者坚持要站着。
&esp;&esp;“对我而言,宗教的名字已经不重要,关键只在于他们信仰什么样的神,既然圣教信仰的神是你,那么说我是圣教的信徒也不算错。”
&esp;&esp;她叹了口气,“我不是神。”
&esp;&esp;“可你与神有何异呢?”
&esp;&esp;“嘉措,让人类不去信仰所谓的神明,而是信仰自己的力量,从而自食其力,如此生活下去不是很好吗?”
&esp;&esp;“陛下,人是需要安心感的动物,如果他们意识到自己生活在危险的环境里,他们就会惊慌失措。”
&esp;&esp;“在人类的足迹尚局限在泰拉上时,人们的安心感来自国家的力量,他们相信国家会保护他们。而在当今的这个时代,人们就相信帝国能保护他们,准确来说是相信你和你的孩子们能保护他们,你是否意识到你的所作所为早已超过凡人的极限?而经历一万年的黑暗后,没有人能接受失去你。”
&esp;&esp;“所以相信我是神才是件很危险的事,因为他们必须要接受会失去我。”她说,“如果他们相信我是人,那么就会明白他们早晚会失去我,因为人是会死的,他们就会早早的为我的死作准备。我死后,他们会短暂的惊慌失措,但从人群中会诞生新的领袖。但如果他们相信我是神,那他们要如何接受神的消失呢?”
&esp;&esp;“想想吧,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事,如果我支持加贝四处宣扬圣教,任凭人们将我视作神,任凭他们将生存的意义寄托在我身上,任凭他们对着我奉献生命和灵魂,那么试问我消失后,他们生存的意义何在?他们的生命与灵魂又该交给谁呢?人类会因此陷入一种怎样的虚无?所以人类不能信仰我,他们要信仰他们自己,相信自己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价值,把生命和灵魂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才是人类该做的。”
&esp;&esp;嘉措露出有些悲惨的微笑,他慈爱地看着自己天真的神明,“陛下,你有一个美妙的幻想,这个幻想基于银河系不会再遭受灭顶的灾难,那人类的仇敌不会卷土再来,如此人们才有时间和精力去创造自己的价值。”
&esp;&esp;“我会让它们不能卷土再来。”
&esp;&esp;“希望如此,但只要有一丝危险的可能,我就不会放弃信仰你是神,我相信旁人也是一样,因为饱经痛苦的人类已经受不起再一轮的磨难。”
&esp;&esp;她看着嘉措,“我的老朋友,你可知这样是在绑架我,叫我不能安心的离去?。”
&esp;&esp;“如果你会因此不离开人类,我想我反而会感到欣慰。”
&esp;&esp;嘉措的话让她不太高兴。
&esp;&esp;“你错了,因为我正打算着要离开。”
&esp;&esp;“如果是计划着隐入人群,独自逍遥,那可不叫离开。”
&esp;&esp;她露出惊讶的神色,“嘉措,你似乎越来越了解我了。”
&esp;&esp;“我只是相信曾经以菩萨的面目,行走于人世的你,不会那么狠心。”
&esp;&esp;嘉措看向那座观音像,它的眉眼正是照着她的相貌雕刻的,这位帝国的母亲在人类还年轻的时候,就有着救苦救难的畅想,只不过在她名为观音的那段日子里,她发现她这不求回报的馈赠反而助长了人类的恶习。
&esp;&esp;她无奈的笑了笑,“嘉措,我的确打算让自己独自逍遥,像你这样的隐居岂不是很快乐?所以我正打算将帝国的军事全权交给我的儿子拉撒路,封他为战帅。而帝国的政务,我想要组建一个帝国议会,或许现在正是帝国走向共和的时机,只是这个帝国议会该由谁来主持呢,这可不是一颗星球或者一个星系,而是整个银河,他必须高瞻远瞩、智慧过人,所以这个人一定是你。”
&esp;&esp;“原来你是来结束我的隐居的。”嘉措开口道,“如果西塞罗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