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之后再过两小时，黑夜重临。

&esp;&esp;“天黑之前你要执行转让计划，具体是什么时间，要和沈晴商量吗？”啪的一声，黎渐川收起怀表，转头看向一身黑西装，头戴圆礼帽与疫医面具，气息仍有些虚弱的谢长生。

&esp;&esp;“现在，”谢长生道，“我已经呼唤他了。他马上就到。”

&esp;&esp;说着，他再次伸手探向祭坛。

&esp;&esp;只是这一次，他从祭坛摸出的既不是衣服，也不是面具，而是一根白色的蜡烛。

&esp;&esp;黎渐川的目光锁定在蜡烛身上，有些惊异。

&esp;&esp;因为这根蜡烛并不是真实的蜡烛，而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似存在非存在。而且，与其说它是蜡烛，倒不如说它是一座极小又极美的雕塑。它雕刻的是圣洁无瑕的上帝，上帝伸展着双臂，整体看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esp;&esp;它已经燃烧了大半，只剩底部蜡油堆积的一小截，但烧过的部分，却依然存有轮廓，朦朦胧胧，更具诡秘气息。

&esp;&esp;“这是一件奇异物品，‘上帝的垂怜’。”

&esp;&esp;谢长生迎着黎渐川好奇的眼神，简单解释道：“在猫眼镇，我就是依靠它，对抗着疾病与死亡。它是消耗品，在治愈过你我之后，即将耗尽。最后这一点，我打算移植到卿卿体内。”

&esp;&esp;“走吧，我们可以离开教堂了。”

&esp;&esp;谢长生压低帽檐，手托蜡烛，沿着教堂祈祷厅晦暗幽长的过道，走向前方的大门。

&esp;&esp;黎渐川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esp;&esp;随着他们的行走，碎裂声自四面八方传来，这座教堂真正开始破碎。

&esp;&esp;穹顶上，耶稣的面孔皲裂，雕像黯淡失光。祭坛坍塌，如被水流消融的泥土。

&esp;&esp;木头拼就的长桌长椅飞速腐朽，眨眼便已烂作污浊。彩色玻璃细密碎裂，于黄昏的风中散为齑粉。

&esp;&esp;廊柱被岁月侵蚀，尖顶从最高颓倒。

&esp;&esp;同谢长生迈出教堂大门的一刻，一阵风来，黎渐川回头，看到整座教堂已化为废墟。

&esp;&esp;与此同时，沈晴的一具尸体再次从荆棘丛中爬了上来。

&esp;&esp;不同于不久前和黎渐川的见面，这次来的这具尸体体面很多，浑身上下由一件长袍裹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完好俊俏的脸。

&esp;&esp;这张脸仍挂着诡异的笑容，但双眼却明显灵动许多，望向谢长生时，由空洞中散出光来。

&esp;&esp;“你想通了？”

&esp;&esp;尸体沈晴问。

&esp;&esp;面具遮挡，黎渐川看不到谢长生的表情，只听得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