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sp;山野清新之气,似乎是将他一身的血腥气都驱散了。
&esp;&esp;他安静坐在这院子里,烤着火盆,身子暖洋洋的,却不知为何,总也有一种萧瑟孤独之感,看着竹林院落,想着狼王给他最后的东西。
&esp;&esp;手中拿着的,是那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够解开的千千结。
&esp;&esp;往日父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些殷切的,平和的,豪迈的,威严的声音,三年多的时间里不知不觉就已经全部过去,而这些年里,狼王陈辅弼,一直都陪伴在身边。
&esp;&esp;“父亲……”
&esp;&esp;陈文冕垂眸,似乎听到陈辅弼在和他说话,说男儿壮志,说豪迈,说怎可以如此颓唐?教导他率领兵马,和他饮酒,竹叶的风中萧瑟。
&esp;&esp;陈文冕笑了笑,脸上神色安静。
&esp;&esp;他闭着眼睛,就好像旁边还是陈辅弼,竹叶晃动,恍惚之间,就仿佛他从小到大,都是在陈辅弼身边长大的,那个豪迈的狼王会让他骑着他的肩膀,会带着他去握剑,习武。
&esp;&esp;会大笑着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成长。
&esp;&esp;时而威严,时而沉静。
&esp;&esp;陈文冕缺失的东西,都被狼王弥补了,对于他来说,狼王陈辅弼,就是他的父亲,无可替代的父亲,他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在陈文冕小心翼翼的梦境当中。
&esp;&esp;他的娘亲,他的父亲都在。
&esp;&esp;娘亲会温柔拥抱他。
&esp;&esp;会亲昵的用手指轻轻给他整理习剑之后沾了汗水的鬓发。
&esp;&esp;然后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esp;&esp;父亲会坐在竹林下大笑着说他的剑术不足,旁边传来笑声,是隔壁的叔父李万里一家,或许还有一并长大的兄弟,天下太平,亲人都在。
&esp;&esp;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长大。
&esp;&esp;他要出门的时候。
&esp;&esp;回过头,看到父亲和母亲站在一起看着他。
&esp;&esp;父亲大笑着让他早些回来,家,就在这里。
&esp;&esp;母亲担忧他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告诉他不要和人争斗,若是烦恼了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
&esp;&esp;家在这里。
&esp;&esp;陈文冕脸颊,一滴眼泪落下,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esp;&esp;眼前萧瑟,故人长绝,唯长风凄冷,竹叶轻轻。
&esp;&esp;可惜,可惜。
&esp;&esp;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esp;&esp;陈文冕伸出手,抚摸狼王给他留下的包裹,耳畔回想起段擎宇转述着的父亲的话:
&esp;&esp;‘他那样的孩子,想着的不是荣华富贵和皇帝的位置,对他来说,在这西南的地方,有一个池塘,一片竹林,一个院落,当一个教书先生;亦或者在天下游历,才是更适合的吧。’
&esp;&esp;‘他是我的儿子。’
&esp;&esp;‘我给他,第二个选择。’
&esp;&esp;‘上面没有一滴血。’
&esp;&esp;‘这一身衣裳,不脏的。’
&esp;&esp;‘干净的很。’
&esp;&esp;陈文冕起身,拿着这衣裳,珍惜无比,一一折好,放在这西南竹林之中。
&esp;&esp;陈文冕似乎在回答父亲的担忧,道:
&esp;&esp;“做自己……”
&esp;&esp;“这天下里,多少人渴望着这样平和的,和爹娘在一起的,可以做自己的太平日子,我怎么能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