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赫尔曼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铂金色的火陡然在两人身边烧了起来:“意思是她从星舰失踪的时侯,你是苏醒状态?”
&esp;&esp;伊什梅尔放任火舌燎烧自己,说:“她不是失踪。她是借用我空间转移能力自己走的。”
&esp;&esp;“她那时候都没有孵化出来,你竟然同意她离开星舰!”
&esp;&esp;伊什梅尔沉默。
&esp;&esp;那时候的他不会思考,本能把桑迟的命令放在首位,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esp;&esp;愚忠没有考虑到后果,结果放任桑迟打开了隔绝危险的门,在门后的可怕世界中受伤害,的确有罪。
&esp;&esp;赫尔曼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脾气没有立刻爆发:“无缘无故,她为什么需要空间转移?你把你记得的全部从头到尾说一遍。”
&esp;&esp;“那次,星舰捕捉到了一颗星屑。”
&esp;&esp;星屑是他们对于其他星球产物的形容,有天然形成的,也有星球生命体的产物。
&esp;&esp;比较亮晶晶的星屑容易讨桑迟的喜欢。
&esp;&esp;那次被星舰捕捉到的星屑就是很好看的银灰色,判断不存在危险性后,送到她的保育舱,给她当偶尔醒来时看的小摆件。
&esp;&esp;伊什梅尔顿了一下,根据在医院这段时间对人类知识的了解,换了一种说法:“那颗星屑,是人类飞船的脱离胶囊。”
&esp;&esp;他垂下眼眸,回忆道,“胶囊打开后,里面有一个女性活体人类。”
&esp;&esp;人类是低层次的生命体,身体脆弱,即便有特制的胶囊保护,也无法适应长久的宇宙漂泊,出现在桑迟面前时已经奄奄一息。
&esp;&esp;能挽救、维持人类生命的是阿德里安,当时处于沉眠状态。
&esp;&esp;伊什梅尔不希望生命消逝在桑迟眼前,准备把人类清出星舰,只保留胶囊摆件给桑迟留念。
&esp;&esp;可桑迟意外醒来,感知到身边多出一个生命力微弱的人。
&esp;&esp;她很新奇,要伊什梅尔把人放在了她身边,听到了女人濒死时含糊不清的呻吟。
&esp;&esp;虽然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桑迟听出了很强的求生欲。
&esp;&esp;为了让女人能在星舰活下去,她考虑把自己的星源分出一部分。
&esp;&esp;星源是专供给她孵化用的珍稀营养物质,她偷偷分享出去,怕被配偶的其他化身骂,咕噜噜滚到最听她话的伊什梅尔身边,请他帮她保密。
&esp;&esp;她说少一部分星源,只是晚一些从蛋里孵化出来,能救一个可爱的生命很值得。
&esp;&esp;伊什梅尔不会衡量得失,触手被她碾得麻痒,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esp;&esp;于是女人成功保住性命。
&esp;&esp;在星舰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回报般将人类的语言和文化分享给桑迟。
&esp;&esp;桑迟慢慢能听懂她的话了,也慢慢懂她眼中的情绪叫乡愁。
&esp;&esp;那是再也回不去故乡,见不到亲朋故旧的悲伤。
&esp;&esp;笨笨的蛋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有一天再也回不来星舰,见不到配偶——她决定帮忙送女人回去。
&esp;&esp;然而她善心的结果,是她就此陷落在人类的星球,连思念星舰的记忆都被洗去,孵化后被当成异种收容和研究。
&esp;&esp;第75章
&esp;&esp;桑迟迈着小碎步,牵着阿德里安衣袖,跟在他身后慢慢走。
&esp;&esp;走廊两侧有许多间病房,因是白天的缘故,房门都是敞开的,由着外人随意往里看、往里进。
&esp;&esp;然而每张病床边都搁置有屏风,看不清病床上病人的具体情况。
&esp;&esp;只能影影绰绰看到床铺上隆起一个鼓包,证明病房并不是空的。
&esp;&esp;谁也说不准踏入房间内会面对怎样的情况,敞开的房门像是猪笼草启开的盖子,飞虫一旦掉进去,皮肉骨血尽数会被融化消失。
&esp;&esp;当然,医生进病房是另外一种情况。
&esp;&esp;没有任何一个病患,可以在病房违背医生。
&esp;&esp;阿德里安都设想好了,如果桑迟想选一间病房进去看看,他会在她见到奇形怪状的病患之前,利用菌丝捏个差不多人形的生物出来。
&esp;&esp;不指望能有多好看,至少不会因为过分丑恶惊吓到她。
&esp;&esp;小美人却对病房没有好奇心。
&esp;&esp;她一时想赫尔曼为什么生气,一时想伊什梅尔为什么流泪,一时想阿德里安要带自己做什么样的体检。
&esp;&esp;本来就不算灵光的小脑袋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分不出心思在其他地方,垂眸看着地板和自己的鞋尖,连余光都没有扫向病房。
&esp;&esp;注意力不集中的后果,就是在阿德里安忽然停下脚步时,来不及做出反应,惯性向前,额头在他的手臂上撞了一下。
&esp;&esp;撞得额头有些红。
&esp;&esp;阿德里安抬起手,食指指腹先是点在她紧紧蹙起的眉心,叹了口气,然后揉了揉她微红的额头,叹息般念了声“迟迟”。
&esp;&esp;桑迟困惑地眨了眨眼,思绪重新聚拢,问:“到你的办公室了吗?”
&esp;&esp;“嗯。”他随意应道。
&esp;&esp;其实还没有到。
&esp;&esp;他不像伊什梅尔可以直接调整医院的空间排序,医院又太大,他们现在离他办公室的位置还很远,要是靠双腿走完剩下的路程,她会很累。
&esp;&esp;因此他选择了替代方案。
&esp;&esp;在桑迟自顾胡思乱想时,菌丝悄悄就近合起了一间病房的门,开始改造内部构造。
&esp;&esp;先是把原本居住在病房的怪物病患像扫除垃圾一样丢出窗,然后侵吞掉简陋的病房家具,自行拟态出桌椅、沙发和床铺。
&esp;&esp;医院的主色调就是白色,用白色的菌丝家具刚刚好。
&esp;&esp;于是当阿德里安按下旁边门的门把,打开门,出现在桑迟面前的就是一间一尘不染的纯白色办公室。
&esp;&esp;她被带着和他肩并肩坐到沙发上,阿德里安慢条斯理地向她讲述体检的流程。
&esp;&esp;需要检测的有身高、体重、视力、肺活量等等,各种各样繁琐的小项目。
&esp;&esp;桑迟有些紧张地听,双手摁在膝上,希望提前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不至于表现得过于惊惶恐惧。
&esp;&esp;可直到阿德里安说完,问起她可不可以开始体检,都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