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荆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事？”
&esp;&esp;我抿了抿嘴唇，难得的感到一丝窘迫。
&esp;&esp;一阵相顾无言，江荆终于有所觉察，面露疑惑：“怎么了？”
&esp;&esp;“我……”我想了想，说，“我想跟你，借一点钱。”
&esp;&esp;“借钱？”
&esp;&esp;“嗯。”
&esp;&esp;江荆的眼神变得复杂，有一点不理解，还有一点不高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觉得，“借”这个字，太生分了。
&esp;&esp;我不想他误会，主动解释说：“因为是不小的数目，而且是公事，所以是借。”
&esp;&esp;江荆撇撇嘴，问：“借多少？”
&esp;&esp;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回答：“两千万。”
&esp;&esp;他好像还是不高兴，故意用冷淡的语气问：“干什么用？”
&esp;&esp;我说：“我想买下陆培风手里的股份。”
&esp;&esp;说完这句，江荆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先是眉心微微舒展，然后小幅度地抬起一边眉毛：“哦？”
&esp;&esp;我点头：“嗯。”
&esp;&esp;“行，我知道了。”他爽快答应，“最晚后天上午，钱打到你账户。”
&esp;&esp;我说：“那我写个借条给你。”
&esp;&esp;他又皱起眉头，不过这次没有反驳：“随你。”
&esp;&esp;解决了钱的事情，我心里稍稍松一口气。
&esp;&esp;同时为我先前的不自量力感到后悔。——江荆如此财大气粗，我竟然想过要赚钱养他。
&esp;&esp;拿人手短，我对江荆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下来：“对了，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esp;&esp;江荆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回答：“没事，路过看看。”
&esp;&esp;路过……
&esp;&esp;熟悉的不太高明的借口。
&esp;&esp;我没拆穿他，点点头说：“哦。”
&esp;&esp;他问：“你今天忙吗？”
&esp;&esp;“不太忙。”
&esp;&esp;“什么时候开始录那个节目？”
&esp;&esp;“后天。去上海。”
&esp;&esp;“上海？”江荆再度皱眉，一个人喃喃自语，“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esp;&esp;我主动交代说：“一周只录两天。”
&esp;&esp;“连着两天吗？在那边过夜？”
&esp;&esp;“嗯。”
&esp;&esp;江荆眉头皱得更紧。
&esp;&esp;我试图缓和气氛，说：“没事，我都习惯了。三月开始，马上各种电影节、时装周，每个月都有几天在出差。”
&esp;&esp;然而我的话似乎并没有安慰到江荆，他瞥我一眼，脸上的表情还是沉闷。
&esp;&esp;我抿了抿嘴唇，思索片刻，转移话题：“今年房租到期，我想把工作室搬走，换一栋更大的房子。”
&esp;&esp;江荆情绪不高，声音低低的：“嗯。”
&esp;&esp;我问：“你觉得，有没有比较合适的位置？”
&esp;&esp;这次他终于提起注意力，想了想，说：“我托人帮你问问吧。我很多年没回国了，现在的房产市场，我不太了解。”
&esp;&esp;“嗯……我预算不多。”
&esp;&esp;“我知道。”江荆说，“有什么要求？”
&esp;&esp;“要独栋，使用面积一千平以上。位置不要太偏，周边环境安静一点。最好有院子或类似现在的街景。”
&esp;&esp;“知道了，我帮你找。”
&esp;&esp;“那麻烦你了……”我看看时间，说，“那个、约的艺人要到了，我得去工作了。”
&esp;&esp;没说几句就要走，江荆的不满写在脸上：“工作多久结束？”
&esp;&esp;我答：“大概三个小时吧。”
&esp;&esp;他看了眼手表，说：“那我去趟公司，一点半回来接你一起吃饭。”
&esp;&esp;我老实答应：“好。”
&esp;&esp;我和江荆一起离开休息室，一出门，迎面碰到章珺。
&esp;&esp;章珺停下脚步，不太自然地跟江荆打招呼：“江总，早。”
&esp;&esp;江荆点点头：“我走了，辛苦你照顾谈老师。”
&esp;&esp;章珺挺直脊背，回答：“应该的，您客气了。”
&esp;&esp;江荆离开后，章珺暗自松一口气。
&esp;&esp;我问：“怎么了？”
&esp;&esp;她摇头，小声回答：“没什么。发生这么多事，忽然看到江总，有点紧张。”
&esp;&esp;我看向窗外，江荆的车缓缓掉头，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esp;&esp;“没事，以后看习惯就好了。”
&esp;&esp;……
&esp;&esp;第二天上午，江荆的两千万打进我账户，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有一句“钱打给你了。”
&esp;&esp;我不想拖太久，拿到钱便去找陆培风，这次没有废话，只给他两个选择：一是把手里的股份卖给我，我按照估值的15倍收购；二是准备和我打官司，最后必然是同样散伙的结果，但他拿不到那么多钱。
&esp;&esp;陆培风问：“一定要闹到这一步吗？”
&esp;&esp;我回答：“一定。”
&esp;&esp;陆培风终于没了昨天的气定神闲，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问：“你打官司的钱从哪来，江荆给你吗？”
&esp;&esp;我说：“借给我的。”
&esp;&esp;陆培风笑了：“你们之间，还需要谈借这个字么？”
&esp;&esp;我没有回答。隔着一张桌子，陆培风深深望着我，说：“这就是我最怕看到的结果。你不需要我了。”
&esp;&esp;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一直需要谁。”
&esp;&esp;“不。”陆培风打断，“如果没有江荆，你会一直需要我。”
&esp;&esp;“做这些假设没有意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找你了。”我站起身，“这件事我委托了律师，明天开始我要忙工作了，你和律师谈吧。”
&esp;&esp;——某些时刻我其实很佩服自己，比如现在，我竟然冷静地和陆培风谈钱，而不是上去给他一拳。
&esp;&esp;我离开陆培风的办公室，章珺在门外等我，看她紧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