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浪子的心情实在是矛盾极了。
&esp;&esp;他既为一对有情人的重逢而感到开心愉悦,又为一个人孤独的向往而感到心酸。
&esp;&esp;傅红雪的眼睛,从窗下的竹枝枝身上,挪到陆小凤手上,再顺着那条手臂,看向那张四条眉毛想要飞扬起,又被极力压制的脸。
&esp;&esp;他觉得对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esp;&esp;但……
&esp;&esp;并不重要。
&esp;&esp;重要的是她平安无事。
&esp;&esp;傅红雪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开。
&esp;&esp;陆小凤看着那只松开的手,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道:“枝枝姑娘平安回来,是件天大的好事,不如我们先去酒楼定一席好酒好菜,好好给她去一下晦气。”
&esp;&esp;对于这些事情,傅红雪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
&esp;&esp;可听到“去晦气”几个字,年轻的刀客便犹豫了。
&esp;&esp;这……
&esp;&esp;似乎有点必要。
&esp;&esp;傅红雪动了动自己苍白的唇,道:“好。”
&esp;&esp;陆小凤松了一口气,赶紧拉着人跑了。
&esp;&esp;这种时候还不跑,影响别人谈情说爱的,那一定是个傻瓜!
&esp;&esp;他陆小凤才不是这样的傻瓜。
&esp;&esp;浪子和刀客从另一边窗户离去。
&esp;&esp;竹枝枝和花满楼相拥了半刻钟,才算是想起来其他人的存在。
&esp;&esp;——也想起了被自己踢烂的瓦片。
&esp;&esp;“唉……”少女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又要赔钱了。”
&esp;&esp;欠下的债还没有还完,又得雪上加霜。
&esp;&esp;她太难了。
&esp;&esp;花满楼笑道:“不碍事,记在我账上就好了。”
&esp;&esp;只要人平安回来,赔多少瓦片的钱,他都是可以的。
&esp;&esp;竹枝枝有些苦恼地挠头:“那我岂不是要欠花神一身债?”
&esp;&esp;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去赚钱还给她花神啊……
&esp;&esp;罢了,罢了。
&esp;&esp;欠一群人的钱,倒不如欠她花神一个人的钱。
&esp;&esp;——可怜的西门债主,短暂被遗忘。
&esp;&esp;她叹了一口气,打量四周环境。
&esp;&esp;“噫?”少女好奇道,“这是哪里?”
&esp;&esp;花满楼道:“兰州。”
&esp;&esp;竹枝枝拉长声音道:“哦——”
&esp;&esp;那是哪里?
&esp;&esp;古武世界的地图,她实在不算了解。
&esp;&esp;花满楼听出了少女的疑惑,温声解释道:“我们还在关外,离沙漠并不算远。”
&esp;&esp;竹枝枝随着君子上楼,她感受着空气里的温度变化,视线扫过墙角融化的残雪。
&esp;&esp;“现在是……初春?”少女疑惑问道。
&esp;&esp;——那这时间,可差得有点远。
&esp;&esp;花满楼推开房间的门。
&esp;&esp;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esp;&esp;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抬脚进去,给少女斟了一杯茶。
&esp;&esp;君子将茶杯推到落座的少女面前,道:“嗯。你已经离开了四个月有余。”
&esp;&esp;四个多月?
&esp;&esp;竹枝枝蹙眉道:“江湖上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esp;&esp;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怕是已经足够她那便宜小师弟休养生息,重新开始搞事情了。
&esp;&esp;花满楼摇头道:“倒是没有听说过。”
&esp;&esp;少女撑着手肘,托腮思索,握着茶杯的手,下意识用食指轻敲着。
&esp;&esp;——人在思索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小习惯的。
&esp;&esp;不应该。
&esp;&esp;对方不是这样安分的人。
&esp;&esp;难道这一次是在憋着要使大招?
&esp;&esp;少女心里思索着。
&esp;&esp;花满楼将手中的水壶放回炉子上面暖着,手掌轻轻搁在膝盖上。
&esp;&esp;他没有问少女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只是关心了一句:
&esp;&esp;“你身上的毒,可是已经解除了?”
&esp;&esp;竹枝枝回神道:“花神放心,我身上的毒已经没事了,半点残留的毒素都没有!”
&esp;&esp;少女声音清脆,带着一点笑意在里头。
&esp;&esp;君子光是凭着想象,都可以知道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弯起像是月牙一样的弧度。
&esp;&esp;“那便好。”花满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esp;&esp;竹枝枝四处张望:“陆小凤呢?”
&esp;&esp;——床头上丢着的披风,说明浪子也在这间房里休息。
&esp;&esp;花满楼侧耳细听,没发现陆小凤在这附近。
&esp;&esp;他想到浪子的性格,了然道:“他大概是去酒楼了。”
&esp;&esp;说不定还张口要了一桌最好的酒菜。
&esp;&esp;竹枝枝敲手指的速度加快了点:“走,我们找他去。”
&esp;&esp;趁机会,吃饱喝足休息一晚上。
&esp;&esp;明天又要开启赶路生涯了。
&esp;&esp;真是命苦。
&esp;&esp;陆小凤也觉得自己命苦。
&esp;&esp;第二日早晨,酒还没有完全醒,就被扯到了马背上。
&esp;&esp;颠簸了好几日,才算是双脚落地。
&esp;&esp;陆小凤落了地,歪在马身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枝枝姑娘,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来神侯府?”
&esp;&esp;他们虽然不似一般江湖人,对所有和官方有直接关系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但他们和神侯府的关系也没有密切到不打招呼就上门拜访的地步。
&esp;&esp;竹枝枝搭着花满楼的手,抬脚落地,身姿利落:“赴约啊。”
&esp;&esp;少女抬眼看神侯府的匾额,露出的半张侧脸满是无辜。
&esp;&esp;陆小凤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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