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南一听那上等人的调调就知道对方多半有背景，一搜索，果然是个二代。

&esp;&esp;齐厌见顾南的神色晦暗不明，有些忐忑，“很麻烦吗？”

&esp;&esp;“有一点，但是问题不大。”顾南坐到他身边，很认真地和他分析了一波杨宏的心理路程和此举的目的，最后说：“我需要你的配合。”

&esp;&esp;齐厌两手捧着杯子，垂眸看着手指上手掌边生的一丛丛的红点，微微肿起来，透着亮，都是日积月累冻出来的冻疮。

&esp;&esp;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表情有些木。

&esp;&esp;即使早就见识过那些人的傲慢狂妄，亲耳听到顾南说有人特意找混混找他麻烦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失望。

&esp;&esp;不是对所谓上流人士的失望，而是对这黑暗的，扭曲的社会感到失望。

&esp;&esp;他只是想活下去，活的好一点，也有人高高在上指指点点，试图操控他蝼蚁般的人生。

&esp;&esp;“齐厌。”顾南轻声唤回他的思绪，“你别怕，我会帮你。”

&esp;&esp;齐厌微微颤了一下，就像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涟漪，他将杯子捧的更紧了，苍白的唇嗫嚅着，“姐姐……”

&esp;&esp;“你真的会帮我吗？”

&esp;&esp;他两腿并拢，肩膀往里收，手肘也碰在一起，是一种下意识保护自己的警惕姿势。

&esp;&esp;他的身体语言在告诉顾南，他并不相信她，但他话里的犹豫在尝试着给她机会。

&esp;&esp;顾南郑重点头：“会的。”

&esp;&esp;齐厌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几番尝试，一直没有说出来。

&esp;&esp;顾南猜想他的心情应该挺复杂的，又复杂又害怕，但两个人的关系还没熟到敞开心扉谈心的地步，于是起身去卧室把被子拿出来。

&esp;&esp;“今晚还是在这里睡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晚点起床，多睡一会。”

&esp;&esp;“卫生间里给你准备了洗漱用品，我已经洗完澡了，你随意。”

&esp;&esp;顿了一下，“我先睡了，晚安。”

&esp;&esp;顾南看着齐厌点头应下，才回到卧室关上门。

&esp;&esp;齐厌整理好速写纸和笔，喝完饮料，洗好杯子才去卫生间洗漱。

&esp;&esp;洗漱台上放着包装完好的牙膏牙刷和毛巾，地板上放着一双崭新的蓝色男士凉拖鞋，和鞋架上另一双秀气的粉色女士拖鞋一比，分外巨大。

&esp;&esp;他看了眼鞋码，刚好合脚。

&esp;&esp;顾南一个人独居，新的牙膏牙刷可以说是她屯的，但合他尺码的男士拖鞋肯定是她今天特意去超市给他买的。

&esp;&esp;昨天顾南给他放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看鞋底的动作，本以为她是看鞋子干不干净，却没想到是在看他的鞋码。

&esp;&esp;齐厌看着手里的新拖鞋，愣住。

&esp;&esp;在今晚之前，她什么也没有和他说，似乎只是一场简单的萍水相逢，一夜过去就什么都了了。

&esp;&esp;但这些东西告诉他并不是这样。她留意着楼道里的动静，在他回家时分秒不差地打开门叫他进去，把留给他的饭菜热好端到他面前。

&esp;&esp;她又一次收留了一个在寒冬腊月的夜晚无处可去的幽灵，同时绝口不提那些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堪。

&esp;&esp;她还送他新的纸笔，夸他是个天才。

&esp;&esp;她的主动在告诉他，她不嫌弃他是个不被疼爱的孩子，不嫌弃他的窘迫和寒酸，她很看好他，很珍视他的天赋，她希望他能变好。

&esp;&esp;齐厌蹲在地上慢吞吞地拆拖鞋，心里有点酸，还有点涨，眼眶四周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esp;&esp;这个世界有时候恶心得让他恨不得去死。

&esp;&esp;有时候又美丽得让他无比留恋。

&esp;&esp;再坚持一下吧，或许会变好呢？或许有新的希望出现呢？或许他能和鸡汤里写的名人一样化茧成蝶呢？

&esp;&esp;他熬啊熬，熬到19岁，考上了清崇。

&esp;&esp;他似乎熬过来了，又仿佛只是继续着可悲而毫无意义的生命，升学即卖身，他走在一条一眼看得到头的路上，浑浑噩噩，又不甘死心。

&esp;&esp;但是突然有一天，一个奇特的人闯进他的生活，她和他从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她眸光明亮，温柔鲜活，在死气沉沉的贫民窟里与众不同。

&esp;&esp;她说她会帮他，让他不要怕。

&esp;&esp;怎么会不怕，在真正的山岳前他如此微小。

&esp;&esp;他怕，但在这一刻，他愿意相信她。

&esp;&esp;第126章 你叫，叫破喉喽也没有人能救你

&esp;&esp;顾南等着外面的声音停下来了，确认齐厌没有离开，才戳开大姐头的信息框。

&esp;&esp;她想套点东西，但对方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有人开高价要她们揍一顿齐厌。

&esp;&esp;本来这种好事儿轮不到她们这种小鱼小虾，但谁叫顾南房子租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想干点什么比其他人方便多了。

&esp;&esp;大姐头在那头向她保证：『贝贝南瓜，你只要把人给我堵好，除此之外你什么也不用干，我算你头功！』

&esp;&esp;顾南：『……姐，忘了和你说，他是我相好的，这事儿能不能糊弄一下算了？』

&esp;&esp;大姐头十分震惊：『什么？？？你背着我们搞男人？！』

&esp;&esp;大姐头：『好哇，当初说好的谁先脱单谁是狗，你是狗，你请客！』

&esp;&esp;顾南：“……”赛博朋克进化一定没有带上小太妹吧，这姐妹之间的约定还是那么务实哈。

&esp;&esp;不过她缓了一下又说：『这事儿你想怎么糊弄？我估计是上边的人要弄他，他得罪谁了？』

&esp;&esp;她害怕起来：『贝贝南瓜我跟你讲，你搞男人就搞男人，你别连累我们啊你，信不信我立马和你断绝关系。』

&esp;&esp;顾南：“……”

&esp;&esp;她把前因后果和她解释了一下，把向齐厌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esp;&esp;顾南：『只是小打小闹，不会连累你们的，放心吧，出了事我担着』

&esp;&esp;大姐头等的就是这句话：『说好了哈，出了事你担着，到时候别怪姐们儿卖你』

&esp;&esp;姐妹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esp;&esp;顾南懂。

&esp;&esp;一切聊好，顾南心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