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殷祝满口答应，和宗略定下新年后一起去参观工坊的约定。
&esp;&esp;离开宗府后，宋千帆沉默地和他一同坐上马车。
&esp;&esp;殷祝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就别憋着了。”
&esp;&esp;宋千帆：“陛下为何如此信任宗家兄弟？”
&esp;&esp;殷祝拨弄了一下车帘，“朕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们的品行，你似乎对朕信重宗家兄弟很有意见？”
&esp;&esp;“臣不敢，只是好奇一问。”
&esp;&esp;宋千帆抿了抿唇，轻声道：“这段时日，陛下变了不少。”
&esp;&esp;“唔，人都是会变的。”
&esp;&esp;“是因为宗将军吗？”
&esp;&esp;“胆子大了不少，都敢主动向朕提问了，”殷祝随意望着窗外，勾了勾唇角，“这背后的原因，你就不用考虑了，反正也考虑不清楚。你只要想想，该如何完成朕交托给你的任务就行。”
&esp;&esp;宋千帆：“臣已经放出消息了，新年之后，各地的富商都会云集新都……陛下？”
&esp;&esp;他注意到殷祝脸上的神情不对。
&esp;&esp;殷祝暂时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
&esp;&esp;他掀起一角车帘，视线紧盯着街角一个伪装成行脚商的高大汉子。
&esp;&esp;那人正要将一枚锦囊交给对面的僧人，暗红的汗巾下方坠着一枚铜制的圆形腰牌，形状制式都十分熟悉。
&esp;&esp;殷祝曾不止一次地见过它。
&esp;&esp;宗策的腰间，就别着这样一枚铜牌。
&esp;&esp;此乃宿卫禁军腰牌。
&esp;&esp;宫中对此有严格规定，禁军值守时，必须配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与借予者罪同。
&esp;&esp;那人很警觉，殷祝才盯着他看了两秒，便立刻回头探查。
&esp;&esp;但殷祝早已眼疾手快地把帘子放下。
&esp;&esp;他心脏跳得很快，长吁一口气，坐回了马车内。
&esp;&esp;除宋千帆和苏成德外，他今日的出行没告诉任何人。
&esp;&esp;甚至为了以防万一，还安排了一名身量相似的暗卫坐在书房屏风后，替他看了一下午的书。
&esp;&esp;所以……
&esp;&esp;本该值守宫中的禁军，却出现在大街上，伪装身份与僧人进行交接物品，这事儿怎么想都带着一股浓浓阴谋的味道。
&esp;&esp;尹昇这皇帝当得荒唐，想他死的人从来不少。
&esp;&esp;宗策于兴和七年去世，从天佑到兴和年间，不过短短十一载。但尹昇遭遇过的刺杀，光是记载在史书上的，就足足有二十几起。
&esp;&esp;遗憾的是自古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狗皇帝实在命大，每一次都活下来了。
&esp;&esp;但殷祝可不敢赌自己有这样的狗屎运。
&esp;&esp;毕竟蝴蝶效应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esp;&esp;如果事情真和他想的一样，那就糟糕了。
&esp;&esp;如今他在明敌在暗，换做是一般刺客倒还好，但能入选皇家宿卫的，都是经过层层挑选的良家子，比如他干爹。
&esp;&esp;出身良好，俸禄待遇也足够优厚，就这样还能被策反，只能说幕后之人颇有财资实力；但如果是从审核阶段就被动了手脚……
&esp;&esp;殷祝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esp;&esp;他靠在颠簸的车厢上，思索了一会儿，闭目开口道：
&esp;&esp;“宋千帆。”
&esp;&esp;“臣在。”
&esp;&esp;“云雷纹腰牌，是哪一宫的宿卫？”
&esp;&esp;宋千帆不假思索道：“应是太后宫中。”
&esp;&esp;殷祝猛地睁开眼睛，瞬间坐直身体。
&esp;&esp;要死。
&esp;&esp;他怎么把景阳太后给忘了！
&esp;&esp;第16章
&esp;&esp;“东西送出去了？”
&esp;&esp;帷幕之后，气喘吁吁的妇人依靠在俊美僧人赤裸的胸膛上，眼波含情地问道。
&esp;&esp;她生怕了悟不放在心上，又强调了一遍：“这可是能调动禁军宿卫的兵符，若是弄丢了，或是被人发现，你主子那边可就前功尽弃了。”
&esp;&esp;“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
&esp;&esp;了悟拍了拍她晕红的脸颊，动作狎昵。
&esp;&esp;仿佛怀中人不是大夏的景阳太后，只是勾栏里身份低贱的卖唱戏子。
&esp;&esp;但景阳太后就吃他这一套。
&esp;&esp;并且认为了悟十分有男子气概，注视着他目光也愈发火热了。
&esp;&esp;“说起来，哀家还挺好奇，”景阳太后略显遗憾问道，“像你这样的人物，为何还要剃度出家？不然的话，哀家就可以直接把你留在宫里，日日相伴了。”
&esp;&esp;了悟笑道：“小僧若不皈依佛门，怎么能有幸入宫伺候您呢？”
&esp;&esp;景阳太后被他逗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咯咯直笑，故意板起脸来：“哀家问你正经的呢！不要打岔。”
&esp;&esp;了悟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感受到掌心下妇人微微松弛的皮肤，他眸中嫌恶之色一闪而过，语气却仍旧温润恭敬：
&esp;&esp;“小僧乃北归人，本想读书考取功名，奈何朝廷政令所限，只得转而行商，又无根基，时常被人刁难，四面碰壁。”
&esp;&esp;“某日街上来了几个地痞流氓，掀了小僧的摊子，言词污秽，小僧实在气不过，就……”
&esp;&esp;景阳太后听得入神，追问道：“就如何？你可报复他了？”
&esp;&esp;了悟微微笑起来。
&esp;&esp;景阳太后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莫名打了个寒颤。
&esp;&esp;“可是冷了？”
&esp;&esp;了悟扯来毯子盖在她身上，又执起太后的双手合在掌心呵气，如玉般无暇的俊美面孔上满满都是心疼关怀，可谓是体贴到了极致。
&esp;&esp;景阳太后很快沦陷了，嗔道：“你这还好，你继续说，后来怎样了？”
&esp;&esp;“小僧不曾习武，亲朋离散，无人可靠，这些地痞流氓日日来纠缠，无奈之下，小僧也只得另谋生路。”
&esp;&esp;了悟叹道：“幸亏遇到一位明主，为小僧指点迷津，小僧拿着恩人的拜帖，才进了这无相寺，落发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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