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一瞬间，达米安立刻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可是来不及了。

&esp;&esp;“皮尔曼……卡迪莎！”

&esp;&esp;凯莎头也不回，抱着那袋明显是她从外层空间带回来的、而达米安绝对不该放任她带进庄园的东西，快步跑向通往另一层楼的阶梯，身影很快消失在廊道末端。

&esp;&esp;“……该死。”达米安捏紧钢笔，不想让自己像十来岁的青少年那样，乱摔东西发泄怒火，“该死的。”

&esp;&esp;真要跑起来，达米安当然能追上凯莎。

&esp;&esp;可追上了又能怎么？他可以道歉，可他给不了解释，那样道歉就不成立，凯莎只会更怒。难不成要让他说：真的很抱歉，吾爱，刚才我就是给嫉妒冲昏头了，但我真的不该向你发怒，也许我该去找提摩西。

&esp;&esp;难不成他要这么说？

&esp;&esp;这能行得通？

&esp;&esp;这当然行不通，而达米安，他也不可能这么说，再过一百万年都不可能。

&esp;&esp;达米安颓然坐回电脑前，犹豫片刻后，开启监控，想知道凯莎离开蝙蝠洞后去了哪。

&esp;&esp;出乎意料的是，凯莎没有离开。还没有。她抱着那袋物品，蹲做在更衣室内，好半晌后，抹了抹脸颊，从铁柜中拿出衣物，走进淋浴间。

&esp;&esp;达米安没有花太多时间犹豫。他做好一切准备，带着所需物品主要是猫阿尔弗雷德走向更衣间，就在外头等。

&esp;&esp;等没多久，凯莎踏出更衣间。

&esp;&esp;从表情上，达米安判断，相较方才，凯莎情绪上已冷静许多，对于他带着歉意和猫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外，似乎也不感到意外。

&esp;&esp;“你很抱歉。”凯莎淡淡地说。

&esp;&esp;“我，”达米安深深吸了口气，几乎是自动驾驶的脱口而出：“对。”

&esp;&esp;凯莎的目光，从他脸上，转向他身旁的餐车，到餐车上、装有白糖蒸糕的托盘，到他怀中的阿尔弗雷德猫，再回到他脸上。

&esp;&esp;达米安尽量不让自己在凯莎严酷的注视下表现出畏缩。他是达米安他妈的韦恩奥尔古尔，他见证过生与死，见识过地狱和末日，他对抗过达克赛德，他不畏缩。

&esp;&esp;……他不畏缩。

&esp;&esp;凯莎哼了一声，从他怀里抱走猫，然后用下颔往餐车方向点了点。

&esp;&esp;“怎么有蒸糕。”凯莎问，边以手指梳理猫毛。

&esp;&esp;达米安就看着猫阿尔弗雷德在凯莎手下，化作一滩呼噜呼噜的小毛怪。

&esp;&esp;不，他不畏缩，他也不嫉妒猫。他不。

&esp;&esp;“每个人都有滥用齐塔管的时候。”达米安撒谎了。不尽然。事实是，蒸糕是今天中午他去厨房自己做的，毕竟家里会做亚洲甜点的只有他。

&esp;&esp;这不是……这不是他给凯莎特地备的。

&esp;&esp;这只是他的压力烘焙。因为弟弟妹妹不省心，揍假人不解气，所以烘焙。

&esp;&esp;凯莎似乎有些怀疑，不过没多问。她抱着猫，再提起那袋达米安绝对该销毁的可疑物品，绕过餐车。

&esp;&esp;达米安面无表情地垂下视线。

&esp;&esp;然后凯莎停下来，折返，迅雷不及掩耳地捏走那块蒸糕放进嘴里。

&esp;&esp;“好烫！”凯莎倒抽一口气。

&esp;&esp;达米安给凯莎这一串操作整无语了。他默默拿出丝帕，递给凯莎。

&esp;&esp;“我们可以去旁边坐着慢慢吃。”他说，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尽管中途差点生变，最终仍以迂回的方式实现，“我有泡了茶。”

&esp;&esp;凯莎没接过丝帕，反而仰起头，死活硬是把蒸糕吞下去。

&esp;&esp;……这又是何必。达米安忍住叹息和摇头的冲动，从凯莎手里拿走猫和可疑物一袋，歪过头问：“和我走？”

&esp;&esp;被蒸糕烫出眼泪的凯莎只能用手摀嘴，连连点头。

&esp;&esp;最终，他们在更衣间旁的长凳聊了两小时，几乎错过晚餐。

&esp;&esp;聊天内容大抵就是：凯莎第一次去太空，兴奋到模糊，这也好玩那也好玩总之好玩，这颗星球挺漂亮很多华丽的花草和彩色的树木。

&esp;&esp;“太美了。”凯莎以一声梦幻的叹息做为描述的结束。

&esp;&esp;实际上，达米安去过那颗星球。

&esp;&esp;“那里确实挺美。”也安全。达米安在心里补上后一句。

&esp;&esp;“艾薇可能会想移民过去。”凯莎轻快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说：“哦不过我可没给艾薇带回任何种子。我明白的，那太危险了，还不想看见艾薇用独家改造的外星植物统治哥谭。”

&esp;&esp;达米安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脑海中有了画面。

&esp;&esp;“总而言之，这趟旅，嗯，任务，给了我灵感。”凯莎说。

&esp;&esp;“你有灵感了。”

&esp;&esp;“对的？”

&esp;&esp;“你有灵感了。”达米安又重复一次，麻木地微微颔首。

&esp;&esp;他早该想到的；提摩西不是无缘无故把凯莎带去外层空间。当然，提摩西是想帮凯莎完成设计案。当然，提摩西会和他想到了一块儿。

&esp;&esp;现在凯莎不会和他借画室。她不需要。她本就不需要。她有……提摩西。

&esp;&esp;达米安真不知道自己有何好失落。他早该料到这些。他并不意外。

&esp;&esp;而他还坐在这，听凯莎讲了整整两小时、关于她和提摩西的初次太空之旅（是的，达米安知道这就是事实，凯莎的改口对掩饰毫无帮助）。

&esp;&esp;地表上简直是肯定没有比他更傻的智障。

&esp;&esp;（他在感情上的无能，究竟是遗传自父亲亦或母亲？）

&esp;&esp;“而且……”凯莎越发吞吞吐吐，突然伸手，把猫阿尔弗雷德抱到腿上，“我给你带了本书。”

&esp;&esp;达米安低头，看着搁在脚旁的可疑外星物品。

&esp;&esp;“所以这里头是书。”

&esp;&esp;“否则你以为是什么？”

&esp;&esp;突然，凯莎就又有底气了。她昂着脸朝他挑眉，一副早有所料的得意模样。“我早料到了你会对我从太空带东西回来有意见，我都确认过了。书在正联和灯团的核准范围内，经过完整消毒程序，全图片没文字，没有需要翻译的问题。”

&esp;&esp;达米安瞥了眼凯莎，微微俯身，从行李袋中拿出精装、厚重、书页边缘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