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张白圭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笔递给他,让他帮着洗笔,这才去了上峰的办公室。
&esp;&esp;“这张修撰这样得上峰器重?我翰林院一甲何其多,像他这样年轻又得器重的人也太少了。”
&esp;&esp;陈以勤听到窃窃私语,脚步重了下,室内顿时一静。
&esp;&esp;能进翰林院,最低也是二甲,都是一路披荆斩棘走上来,自然不愿屈居人下。
&esp;&esp;而张白圭立在几案前,先是恭谨行礼,再等着上峰徐玠开口。
&esp;&esp;他心念电转,猜测他有什么事。
&esp;&esp;徐玠笑了笑,温和道:“这是近来攒下的青词,你好生看看。”
&esp;&esp;青词——
&esp;&esp;如今已由严嵩证明,是一道通天梯。
&esp;&esp;上峰很满意,让他看青词,自然不是为张居正自己写,而是为他写。
&esp;&esp;以张居正目前的职位,还没有资格在皇帝面前露脸。
&esp;&esp;张白圭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他痛快应下,恭谨地退下。
&esp;&esp;交给他的任务,他都会认真完成,不管是撰写史书,还是学写青词。
&esp;&esp;他年少,还有许多时间,自然愿意来学习。
&esp;&esp;同僚刚开始看他有些不顺眼,毕竟翰林院中,得上峰青眼和出头的机会有数,被个少年占了,难免会有怨忧,然而等他什么都完成的又快又好,到底没人说什么了。
&esp;&esp;他就有点不像人。
&esp;&esp;悟性和执行力强到可怕。
&esp;&esp;“你有空,去诰敕房,将诰敕、诏书等都翻出来,细细地翻阅一遍,将感悟记在心里。”
&esp;&esp;徐玠细细叮嘱,片刻后,见四下无人,沉声道:“你记住,你连翰林院都尚未摸透,若得上位者青睐,并非好事。”他站得高,自然能看到更高一级的事情。
&esp;&esp;严嵩在他心中便是笑面虎一只,而夏言刚正不阿,最重要的是,始终不曾迎合皇帝来戴香叶冠,写青词。
&esp;&esp;人心终归会偏。
&esp;&esp;帝心亦是。
&esp;&esp;最重要的是,严嵩和夏言必有一番恶斗,若张居正被牵扯其中,怕是要做那无辜池鱼。
&esp;&esp;张白圭眸光微闪,笑着应下。
&esp;&esp;他心里鼓了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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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春日风暖。
&esp;&esp;张白圭和几位同窗,相约后日休沐时一同踏青,城东有庙会,想必十分热闹。叶珣想着姐姐一日孤苦伶仃,想着辞了应酬,决定陪她一道春游。
&esp;&esp;京城太多风景,几人尚未看过,对京城周边很有新鲜感。
&esp;&esp;赵云惜听罢,哈哈大笑:“不必顾及我,你们自己玩便是。”
&esp;&esp;叶珣沉默不语。
&esp;&esp;赵云惜挽着袖子,慢条斯理道:“我真没空呀,这城西又开一家炸鸡铺子,这两日刚开业,我得盯着,你们自去玩便是。”
&esp;&esp;他们去当官,她就来经商。
&esp;&esp;白圭未来要走那条路,实在危机重重,若她能助力一二,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esp;&esp;她心里想了许多,面上却不露什么。
&esp;&esp;近日里盯着白圭散步、练剑,每日锻炼必须要跟上,为长寿打好基础。
&esp;&esp;毕竟她都算长寿,没道理生个孩子短寿。
&esp;&esp;隔日,张白圭一进翰林院,就被告知首辅传召。
&esp;&esp;徐玠拍了拍他的肩,叮嘱:“记住,年少时藏拙。”
&esp;&esp;张白圭茫然点头。
&esp;&esp;他对着铜镜整理衣冠,才往文渊阁去,六部的当值地点在紫禁城内,乾清宫附近,他拿着腰牌,一路前行。
&esp;&esp;他不知,自他走后,满屋子翰林心中的滋味难言。进了翰林院,有平步青云者,有坐冷板凳者。
&esp;&esp;而江陵张居正进翰林院尚不足半年,却被首辅召见,如何不叫人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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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张白圭在殿外等候约一个时辰,才得夏言召见,他进门先行礼,颇为乖觉。
&esp;&esp;他垂眸敛神,侍立在侧。
&esp;&esp;夏言却拿着他的文章,细细地打量着他。
&esp;&esp;“张居正?”夏言语气并不温和,眸中带着审视打量,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esp;&esp;“下官江陵张居正。”他口齿清晰地回。
&esp;&esp;“坐。”夏言言简意赅。
&esp;&esp;夏言最近有些愁,嘴角都起水泡了,他愤怒于皇帝修仙问道,更愤怒因青词写得好,严嵩就能进武英殿做大学士。
&esp;&esp;他有一种荒谬的无力感。
&esp;&esp;夏言看着面前的清俊少年,片刻后语气和缓了些:“青词会写吗?”
&esp;&esp;他知道他不会。
&esp;&esp;就连他自己也不会。
&esp;&esp;“下官会学。”张白圭恭谨回。
&esp;&esp;夏言拿着他文章的手抖了抖,越想越生气,啪地将桌上条陈尽数扫到地上,压低声音怒骂:“厕子荒谬!”
&esp;&esp;张白圭:!
&esp;&esp;学到了,厕子!
&esp;&esp;首辅发火,显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为免被迁怒,便沉默不语,在殿中没有动静时,俯身将地上的条陈再捡起来,摆放整齐。
&esp;&esp;夏言看着他,自己都气笑了。有朝一日,他因为青词写得不好而挨骂,说他敷衍,真是荒谬至极。
&esp;&esp;那种隐隐被排斥,更是让他上火。
&esp;&esp;张白圭垂眸敛神,想起徐玠交代的藏拙,便安安静静地观察着,并不急于展现自己。
&esp;&esp;夏言反而欣赏他这份安静稳重,神色柔和许多,示意他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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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张白圭本就在研究写青词,这下被布置了任务,更是上心,认真地对待,并无星点懈怠。
&esp;&esp;但休沐日,还是被拽着出门游玩。
&esp;&esp;张白圭还想把娘亲给捞上,赵云惜黑线,温和道:“哪有儿子出门游玩带着娘的?我自己去玩便是。”
&esp;&esp;他这才作罢。
&esp;&esp;两人刚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