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喻明希声音有些闷闷的，欠揍的感觉好像少了些。
&esp;&esp;言秋伸手接了，意外地发现试卷纸还是保持着比较整洁的模样，没有像杨光的试卷一样被揉烂。她折好收进书包，准备回教室自习。
&esp;&esp;喻明希亦步亦趋，干巴巴地问：“你刚才摔了？摔伤了？”
&esp;&esp;言秋还是不理。
&esp;&esp;喻明希一顿，字正腔圆地开口：“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esp;&esp;一声比一声大。
&esp;&esp;言秋头疼，终于说：“没有。”
&esp;&esp;喻明希正常了：“那你不跑了。”
&esp;&esp;言秋叹气：“还有十几分钟就晚自习了，第一名。”
&esp;&esp;“那不还有十几分钟么。”
&esp;&esp;“……”言秋把用剩的半包纸巾给喻明希，“擦擦汗，不然会馊。”
&esp;&esp;“……”
&esp;&esp;
&esp;&esp;不知是不是下午的插曲让喻明希多了一丝人性，晚自习他没再折腾。也许是头一次见喻明希晚自习，还这么安安静静的，连平常爱说小话的同学都有意克制自己，就怕扰了喻大佛清修（玩手机）。总之，言秋乐见其成。
&esp;&esp;一中有全省最好的公立教学资源，有严苛的换班竞争机制，在手机的管控上就没做严格的限制。班主任来巡视，看到喻明希端坐着明目张胆地玩手机，直接忽视，因为他摆明了不做自助者，老师也就放弃助他。
&esp;&esp;他自己对此毫无感觉。
&esp;&esp;课间韦君君戳戳言秋，气声传书：“明希君这是怎么了？”
&esp;&esp;言秋诚恳地摇头，对她这多余的关注略感无奈，正好杨光转头要问问题，言秋立马掏出自己的卷子，假装看不懂韦君君眼中的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esp;&esp;刚跟杨光切磋了几个回合，把知识点和几种解题思路翻来覆去讲透，言秋舌头开始打结，但却愈发灵台清明，看到类似的题目脑子畅通无阻，所谓教学相长。
&esp;&esp;得到新收获的小快乐让言秋足以抵挡喻明希时不时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地学杨光喊她“第一名”的挑衅。几次无功而返，喻明希也只得意兴阑珊，专心玩游戏。
&esp;&esp;第三节 晚自习前，刘加程来找言秋交流笔记。喻明希闯关之余，抽空看了一眼后门外，见言秋和一个男的相谈甚欢，那男的脸上的笑，让他很不爽，比刚才言秋跑到一半不跑了还要让他不爽。
&esp;&esp;重点班的好学生是吧，比他矮了七、八公分，那瘦弱的体格，经得起他撞两下么？
&esp;&esp;他冷笑着关了游戏，好战因子暴增，就要起身，手机这时来了新短信。
&esp;&esp;周：喻董让我提醒你，今天只是第一天，还剩九天。
&esp;&esp;暗中观察的韦君君发现明希君额头的青筋陡然暴突，但不多久就压了下去。
&esp;&esp;她的目光在门外门内流转，明希君突然变了脸色的细节已经足够让她振奋。
&esp;&esp;第一声上课铃响，刘加程还欲说什么，教室里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把言秋叫住了：“第一名，你快教教我这题怎么做啊~”
&esp;&esp;刘加程一听就皱眉了，这个语气让他很不舒服，下意识看了过去，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敏锐的少年最容易区分谁是异类，谁是敌对阵营，那家伙懒懒散散抖腿的样子，轻浮不驯的神态，是标准的混混德行。
&esp;&esp;言秋就跟这样的人做同桌。
&esp;&esp;刘加程面色沉重起来。
&esp;&esp;言秋一窒，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父亲近期的神色。
&esp;&esp;她马上说：“谢谢你的笔记，老样子，明天还你。”
&esp;&esp;“言秋……”刘加程欲言又止地挽留。
&esp;&esp;可后面一声声催魂似的：“第一名，你怎么不理我啊，第一名，教教我啊……”
&esp;&esp;言秋头大，不想惹他抽风，快速跟刘加程说：“上课了，回去吧。”
&esp;&esp;她伴着第二声上课铃回到座位，斜眼看着喻明希手上抓着的空白试卷，淡淡地问：“你要看哪一题？”
&esp;&esp;对别人就笑嘻嘻，对他就冷冰冰。
&esp;&esp;喻明希：“哼。”
&esp;&esp;言秋转头正视他，轻声说：“你嫉妒啊？”
&esp;&esp;心脏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喻明希晃了一下神：“什么？”
&esp;&esp;“我说。”言秋看着他的眼睛，不宽不窄的双眼皮，锐利而出众的眉目。
&esp;&esp;喻明希好像要被她眼中的火烧干，但面上还是镇定地直视她，不甘落下风，或者不愿错过什么。
&esp;&esp;言秋学他拖拉嗓子：“我说，你是不是嫉妒，同为第一名，怎么我就比你受欢迎。”
&esp;&esp;“……”
&esp;&esp;这一秒钟，喻明希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跟她说话。
&esp;&esp;第十章 微笑脸 他颓唐，麻木，厌恶……
&esp;&esp;珈湖别墅区。
&esp;&esp;身形高大的少年回到住所，背却比在外更弯似的，玄关没开灯，他的身影被门外淡黄的路灯拉长，投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是无机质的冰冷。
&esp;&esp;客厅的雕花沙发上半卧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穿冷粉色的丝质裙袍，皮肤白嫩，体态婀娜，鎏金落地灯和沙发油光发亮的皮质都衬得她像一尊工艺精湛的瓷器。
&esp;&esp;听闻脚步声，她先娇娇地哼笑几声。
&esp;&esp;喻明希宁可她是一尊昂贵的瓷器，那他便可痛快地将她摔碎。
&esp;&esp;“这么快就回来了，乖乖在学校没惹事儿了？还真是你老子的乖儿子。”女人的脸上覆了美艳的妆，也有一些医美填充的痕迹，但细看和喻明希有四、五分相似。
&esp;&esp;琴咏把手中看了数页的《了不起的盖茨比》随意扣在腿上，拿起桌上的红酒瓶饮了一口，酒液落在唇边，她用指腹擦去，留下一道轻微红痕，似妆容凌乱，似怨鬼饮血。
&esp;&esp;她神情妩媚，声音是见红的软刀：“被他打成这样还这么听话，我们母子真是生来受喻家的虐的，像狗一样。”
&esp;&esp;喻明希离开学校就把外套脱下，领口和手臂的大片伤痕触目惊心，但伤者和观者并不对之投以任何怜惜。
&esp;&esp;喻明希对生母的奚落恍若未闻，换鞋，上楼。他颓唐，麻木，厌恶，要么做哑巴，要么当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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