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果然翻到了。

&esp;&esp;泛黄的树叶被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我拿给他看，脸上扬起了一个笑容，“这是他给我的信物呢。”

&esp;&esp;男人愣了，许久后才颤抖着嘴唇问我：“你、你一直收着？”

&esp;&esp;“那当然了。”

&esp;&esp;“可他只是随手摘了片树叶。”

&esp;&esp;“不是的。”我认真回他：“他摘的是宫里最漂亮的花的叶子，他没有糊弄我的。”

&esp;&esp;男人听完，眼眶发着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见状，我赶紧踮起脚擦擦他的眼睛，焦急道：“你、你不要哭呀，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esp;&esp;男人红着眼睛看向我，“沈淮，是我对不起你。”

&esp;&esp;我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你是谁呀？你什么也没做错啊，不用跟我道歉的。”

&esp;&esp;其实即使做错了也不用和我道歉的。

&esp;&esp;因为压根就没有人在意我。

&esp;&esp;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没事的，你不要哭了，即使你做错了什么，我也不会生气的。”

&esp;&esp;“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又补了一句，真诚笑道：“我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已经很幸福啦。”

&esp;&esp;他红着眼睛不说话，我犹豫半晌，学着疯女人偶尔会对我用的姿势，将他揽入了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说：“不哭。”

&esp;&esp;他却哭得愈发厉害。

&esp;&esp;我很不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即使疯女人再怎么折磨我，只要用这个姿势将我揽入怀中哄一会儿，我就会立马平静下来。

&esp;&esp;为什么对他就没有用了呢。

&esp;&esp;我不知道。

&esp;&esp;最后他又走了，这次也一如既往，什么话也没留。

&esp;&esp;我在殿中坐了许久，忽觉困意袭来，便又褪去鞋袜上了榻，睡去。

&esp;&esp;第12章 明天见

&esp;&esp;再醒来时，男人又来了。

&esp;&esp;他给我端了甜粥来，说今天是腊八节，该喝腊八粥。我没过过节，所以对这些一点也不了解，听他说时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等到他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匙尝了一口。

&esp;&esp;很好喝，而且是热的。

&esp;&esp;我越吃越开心，等到吃到第二口时，才忽地想起来问他：“你吃过了吗？”

&esp;&esp;他摇摇头，“我不爱吃这个。”

&esp;&esp;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你不爱吃这个，怎么又想着给我端来呀。”

&esp;&esp;他静静看着我，许久后才垂下眼回我，“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esp;&esp;我真心地笑了，礼貌回他：“是的，我很喜欢。”

&esp;&esp;“谢谢你。”

&esp;&esp;“你不用谢我。”他声音有些沙哑，“你是皇帝，想要什么，不用说，自然会有人帮你送来。”

&esp;&esp;我眨了眨眼，“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esp;&esp;“嗯。”

&esp;&esp;我又喝了一口粥，没有再继续坚持这个话题，“不是说在皇帝面前都不能自称我吗，你一定和我关系很好吧？”

&esp;&esp;他身体一僵。

&esp;&esp;许久后才低下头回我，表情看起来有些愧疚：“是臣逾越了。”

&esp;&esp;我看着他，更加不解，“你不用这样啊，刚才那样也挺好的。”

&esp;&esp;“不。”他艰难开口，“是我不知礼。”

&esp;&esp;“好吧。”我不再勉强他，将碗里的粥喝了大半，又磨蹭了许久，才扭扭捏捏问他：“你、你找到顾崇风了吗？”

&esp;&esp;他沉默许久，才应了一声。

&esp;&esp;“那他愿意来这里吗？”

&esp;&esp;我眸中隐隐约约带着些期待之色，男人闻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他已经在这里了。”

&esp;&esp;“哪儿呀？”

&esp;&esp;我有些纳闷，往四周环顾一圈，并未找到顾崇风的身影，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在骗我？”

&esp;&esp;“沈淮，你当真认不出我来吗。”

&esp;&esp;我眨眨眼，仰头盯着他看了许久，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esp;&esp;“我想找顾崇风，你带我去找他吧。”

&esp;&esp;他攥住我的手腕，眼眶微微发着红，“我就是顾崇风。”

&esp;&esp;我的第一反应是想笑，“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可能是顾崇风，顾崇风长得和你完全不一样呀。”

&esp;&esp;话音一落，我又突然有些疑惑。

&esp;&esp;顾崇风该长什么样？

&esp;&esp;我不记得了。

&esp;&esp;我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睛，试图从其中探查出些什么来。

&esp;&esp;却一无所获。

&esp;&esp;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却让我有些抵触，我反射性般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努力掩饰住厌恶的情绪，尽量用礼貌的语气道：

&esp;&esp;“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esp;&esp;我不喜欢。

&esp;&esp;当然，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esp;&esp;因为我习惯了请求，而不是要求。

&esp;&esp;他的睫毛在手心颤动，带来阵阵痒意。我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谁也不说话，谁也没动作。许久，直到手心传来麻意，我才收了手，垂下眼避开了他的目光，小声道：“我想休息了。”

&esp;&esp;他想拉住我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

&esp;&esp;走了小半程路，我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解释道：“虽然我真的不记得你了，但是我不讨厌你的。”

&esp;&esp;“我只是……”我顿了顿，表情有些迷茫。

&esp;&esp;后半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esp;&esp;但他也不催我，只是静静看着我。

&esp;&esp;他的眼眸仿佛蕴含了大千世界的所有力量，眼神里有春在生长，漂亮又坚韧。我攥攥手心，像是也在这注视中获得新生了一般，终于下定决心般小声道：“我只是很讨厌别人可怜我。”

&esp;&esp;他闭了闭眼，生机在眸中蛰伏，“可是我觉得我有愧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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