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其次我在想,虽一路至此惊险万分,但若能将许行舟拖延在这崖底一两日,好像也不枉我遭这一番罪了,更好像我也不需要将一些事做的那般绝。
&esp;&esp;我说着费力唤醒自己正在歇息的手指向一旁的河,又虚虚指向不远处浓密的山林道:“这里有水,有鱼……有野味,我们饿不死。”我刻意地拧起眉,想让自己显得正在承受着莫大的身体上的难受,仿佛下一秒就要虚弱得撅过去一样,接着道:“至少,我们得留在这里休息一夜,再做打算——”
&esp;&esp;可话说到一半,许行舟已将那堆树枝点燃,火光将他利落的侧颜照亮,也将他那一身扎眼的比我重出太多的各种刀剑所造成的伤痕照亮……这一对比,我竟忽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esp;&esp;火光给我带来了些许暖意,我不禁往前挪了挪想更靠近温暖,便也离许行舟也近了些,我还是不放弃地换了个方向劝道:“且将军这样一身的伤,我实在担忧得紧。将军不觉得累吗?若不嫌弃,将军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放心,我会醒着,警戒周围。”
&esp;&esp;我垂了垂眼角,想让自己显得是在真诚地担心着他的身体。
&esp;&esp;可转目看见,这让我此刻无比贪恋着的由许行舟亲手生起的火光却没能将他自己眼中那抹隐隐的寒霜融去。
&esp;&esp;许行舟支着一只腿,手中握有一根用来扒拉火堆的直枝,盯着跳跃的火光道:“我无碍,且我不能停留在此,我不能让她们毁了京城百姓的安宁。”
&esp;&esp;他口中的这个“她们”我已经自动代入了我母亲的面容……
&esp;&esp;“王侯将相但凡出手,首先承受苦难的便是底下的百姓,再就是边关的那些战士。国之昌盛,不是用在内乱上的,更何况北有势均力敌的强国,南部更有隐隐而发的巫族,一个国家根本就经不起几次权利的更替。”
&esp;&esp;说到这他侧眸望向我,似乎是忽而想起我这个从来不闻朝堂事的世女可能听不进这些,于是他又自发地快速结束这个话题,换了一些我现下的状态或许会感兴趣的话题对我讲道:“总之,我需要尽管赶回去,必须尽快处理令牌的事。其实从这里上去不会有你想象中的那般难,我们等会从那……”
&esp;&esp;边说着,他边用手指详细指给我看:“那里坡度易行,而且似乎是有一条不明显的小道,应该是这附近的猎户走出来的……”
&esp;&esp;可说着,他看我兴趣恹恹,顿了一会,就又道:“又或者,其实根本等不到我们衣服干,就会有人先来找到我们。”
&esp;&esp;我微微转头看向他。
&esp;&esp;心里却是在道:……爹的,最好别这样。
&esp;&esp;他道:“在万福楼她们闹出那样大的动静,相信官府早派人出来寻我们了,还有许氏、楚氏,此时应该都在忙于找你我二人。”
&esp;&esp;我:“……”
&esp;&esp;哥哥,你莫非当真不觉?你现在在京城可是处于几乎被孤立的状态啊。
&esp;&esp;我们在京城策马一路到这,要不是没有人将这件事提前做好准备的压了下来,不让来救人。那风声早就惊动楚氏的护卫来帮我脱困了。
&esp;&esp;而现在我甚至都在担心沿途可能找到我们的踪迹或许都被那些刺客谨慎抹去了。
&esp;&esp;快醒醒啊,憨憨!许氏早把你抛下了,就万福楼那些埋伏的人我最开始怀疑着的就是许氏来着。
&esp;&esp;我越发的觉得许行舟这个人很难评。
&esp;&esp;说他傻吧,他一身的良将天赋和才能却是顶级着的,可他似乎却总抱着一丝不符合他身份以及至今阅历的天真。
&esp;&esp;他身为一国将军,不站队自己家族,也不刻意疏远我母亲这样明显不怀好意接近他的人。
&esp;&esp;可在京城之中,越是不能为任何人所利用的刃便越会遭所有人忌惮或惦记,这也是他如今会陷入此等险境的最根本原因。
&esp;&esp;利刃也是需要一柄合适的鞘所保护的。
&esp;&esp;“将军说的当真?真的有人能找到这里来救我们吗?”我顺着他的话说罢,又转问道:“虽我不懂朝中事,但听起来将军所急之事,很是要紧,将军莫非是打算一回去,便马不停蹄地要去处理要事?”
&esp;&esp;许行舟点头,见我仿佛是因看到了从这里离开的希望而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模样,他进一步尝试安抚着我:“且我们在此生了火,黑夜之中,来寻我们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我们所在的方向……至于我的事世女无需忧虑,我会先将世女安全送至楚府,再去处理自己的事,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再去楚府看望世女,这次都是我拖累世女了。”
&esp;&esp;听见许行舟如此回答,方才还让我眷念无比的火我又瞬间就不喜欢了,便歪倒靠在树干上,不再说话——许行舟态度如此决绝,我真服了,劝也劝不住,他根本就是不要命地想回去阻止京城中可能要发生的一切。
&esp;&esp;他真的会让我所做的一切都泡汤……思及此,我眼睫轻轻扇动,心思逐渐深邃起来。
&esp;&esp;“是饿了吗?”许行舟瞥一眼一副有气无力的我,边说着他边有些艰难地撑地站起:“我刚听见有河水拨动的声音,我去捕鱼。”
&esp;&esp;说完,他等了一会,见我无任何反应,火光映着他的眉眼在冬夜里暖融融的,薄唇轻轻抿了抿,又试探一样地对我说道:“……马上就能有烤鱼吃了,”
&esp;&esp;说完这句话,许行舟却没动,眸子停落在我脸上,站在原地等了会,却还是没被回应。
&esp;&esp;于是他有些迷茫地转头看向河思考了会,再回看向我,随后再次开口时,语气就有些无奈了,但仍是在进一步生涩的尝试以食欲勾出我的一点反应:“……我很会烤鱼。”
&esp;&esp;我:“……”
&esp;&esp;他这经过好几轮的斟酌,得出的结论似乎都是觉得我一定是饿了,才会如此表情丧气瘫在树下要死不死的模样。
&esp;&esp;但其实他能不这么一身血还生龙活虎着的,而是能安静的呆在这崖底养伤度过两天,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好的。
&esp;&esp;又或者……
&esp;&esp;啧……哎……要造孽了吗,我果然还是要?
&esp;&esp;那把丢失了的弓再次出现在我脑海中。
&esp;&esp;我在心中大叹一口气,却嘴巴也不由得叹出气来。
&esp;&esp;然许行舟不懂我的纠结,他像是终于找到了除了“饿”之外其他导致我这般丧气的原因,连忙又靠近半蹲在我跟前问:“痛?”
&esp;&esp;我幽怨抬眸望他,摇头。
&esp;&esp;可他却觉得我在逞强,伸出食指直接点在我脸颊上那道被箭所划的浅伤——这是我身上唯一见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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