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的情况,要是真的早早做了准备,而不是像他一样嘴上说记在心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将之抛之脑后,那么结果也一定会大不一样、
或许他能够很顺利很隐晦地救下萩原,亦或是带着合理的理由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笨蛋一样被关在这里
而且,要是真的死了的话,那么琴酒怎么办、他舍不得离开琴酒呜
眼眶盛不下过于盈满的泪珠,在低垂着的头颅下,一丝银光闪过
啪嗒
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地面上,让里奥帕特面前本就束手束脚的松田顿时手足无措
这么大个子了,怎么还像个小朋友一样哭呢!
松田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拿着纸巾小心地递到里奥帕特面前。
就连一直待在外面观察着的萩原和伊达,也在看到里奥帕特的眼泪时而愣住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萩原研二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塞满一样,剧痛不已。
但剧痛很快消散,快的好像不曾来过一般,当他再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把眼前和里奥帕特很像的青年给钳制住了。
他不明白今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妄,脑海里混乱的片段让他不甚明了,甚至敬意错愕地怀疑着这个救下了自己的白色身影
明明不该有这个人的
明明不该什么?
明明不该有什么?
身体的判断还在照旧做出反应,但意识的错愕让萩原研二感觉自己霎时就像一个旁观者,旁观着钳制着里奥帕特的自己,还有有些无措的里奥帕特。
那些错综复杂好像黄粱一梦的场面,让他的意识越来越困惑,越来越茫然
他究竟是谁!?
跟随着队员们去医疗队检查的萩原依旧有种自己不是自己的错愕感。
他觉得身体是自己的,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但操纵身体的,又很明显是他自己。
当他站在审讯室前,看着那道坐在审讯室内的白发身影,灵魂的实感似乎得以被感受。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幼驯染在审讯室内审讯里奥帕特
即使言辞温柔了太多太多,但里奥帕特依旧被逼到怄气、沉默、愤怒。
直至里奥帕特不知为何掉眼泪的时候,他忽然像是被唤醒了灵魂和大脑一般,身体似乎无比地与灵魂大脑相契合,他的意识先他一步操纵着他打开了审讯室的门,径直走向了里奥帕特
当他刚一蹲下,捧起里奥帕特的脸时,那种骤然升空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像是在旁观自己看着里奥帕特一般,他看到了自己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愧疚与感激。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穿透了他的灵魂落到里奥帕特的耳边
他说,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这样对你。
闻言,里奥帕特的眼泪似乎奔涌地更加猛烈了,原本还静悄悄地哭泣的面无表情的脸蛋,此时已经出现了情绪崩溃时的彷然与无措,伴随着脸颊上因为过度呼吸而腾起的红晕,看起来就像是要破碎掉一般,或是需要被极致地呵护才能重新变得鲜活。
审讯室内一片沉默,审讯室外,看着内里发生的一切,目暮警官没有出声,而是安静地拍了拍伊达的肩膀,两人先后离开了审讯室。
对不起,对不起,里奥帕特,是我的错,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还这么怀疑你。
萩原研二感觉到自己终于掌握了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头脑、自己的心脏,还有自己的身体。
他像是带着一种对所有一切都了然于心、又状似全无的状态,对斯诺述说了自己的歉意
琴酒的心意
里奥帕特红着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偏过头,不去看他,只有眼泪还在默默地流着。
萩原研二此时才像是真正找回自己的思绪一般,半蹲在里奥帕特的面前,捧着他的手,让他转头看自己。
当金色的瞳孔再次映出自己的面容时,萩原笑了,尽管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却又透露着一股别样的悲伤。
里奥帕特不想理他,但是当他看到对方眼里的悲伤时,又有些不明所以。
不明白为什么难过的是他,因为误会了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难道不应该是自己难过才是吗?
喂,你难过个什么劲儿,我才应该啊难受吧。
里奥帕特的手还被束缚在桌面上,没有办法动弹,于是只好挥挥手,想要把萩原放在他手上的手甩掉
但失败了。
对于里奥帕特的问题,萩原却并没有回答,只是用里奥帕特看不懂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让松田给他解开手上的手铐。
小阵平,可以解开了。
松田疑惑萩原为什么忽然变了态度,但眼下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今天的事和里奥帕特有关系的情况下,倒也确实可以放开里奥帕特。
只是他刚走上前,还没来得及解开里奥帕特手上的束缚,半开着的审讯室门外忽然传来了暮木警官和伊达的声音
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
暮木警官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拦什么人。
松田和萩原变了脸色,刚想上前查看时,那人已经来到了审讯室外
门外,一袭黑衣的高大男人面容冷酷地站在门外,银色的长发垂落在身后,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好惹与愤怒的气息。
松田和萩原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刚想上前将人制度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里奥帕特惊喜又略带委屈的声音
大哥!
立刻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里奥帕特的监护人的两人停下了脚步,想要说服眼前的男人离开审讯室,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只是,对方却先他们一步开口
里奥帕特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把他关在这里。
琴酒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话里却像是掺杂着冰碴子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只是刚好卷入到一起案件当中,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了。
萩原看着面色不善的男人,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拿过了松田手中的钥匙,走向里奥帕特。
刚好卷入一起案件?
琴酒冷笑一声,对他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如果你说的是他冲进爆炸现场把你们救下来的愚蠢行动的话。
萩原手上的动作一顿,却没有抬头看他,自顾自将里奥帕特放开了。
大哥!
里奥帕特一被放开,便立刻扑到琴酒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对不起。
里奥帕特把头埋在琴酒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琴酒抱住他,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视线随之落到审讯室内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警、官、先、生。
琴酒一字一顿地对着两人说出这句话,不等两人回应,转身带着里奥帕特离开了审讯室。
回去的路上,琴酒并没有说话,一路上都在安静地开车。
直到车子开到家门口,琴酒站在斯诺一侧的车门前,垂眸看着他
还不下来?
斯诺闷吞吞的下来了,跟在琴酒身后回了房间。
客厅里,琴酒久违地在安全屋里抽起了烟,烟雾缭绕之间,琴酒的视线缓缓落到站在一旁的斯诺身上。
透过那层淡淡的烟雾,琴酒看向了烟雾后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