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除了莫德里奇。

甫一进入更衣室，还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气喘的莫德里奇不等呼吸平复就冲到齐达内身前，紧张地关怀瓦西里，“齐祖？刚刚我看到你跟瓦西里说话来着。这小子刚刚半场表现得怎么样？没惹麻烦吧？”

“瓦西里年纪小，不懂事，要是真干了什么，您也别跟他计较啊！”

听听！这都是什么古怪问题？！

怎么说呢……不关心年轻球员上场时表现如何，只关心对方坐在替补席上有没有不合适的举动, 莫德里奇也算是独一份了。

瓦西里也有点无语。拜托！他最近已经长进很多了, 怎么都没有不靠谱到这种地步吧？！

不等齐达内答话, 瓦西里已经主动走过去，拿了瓶水递给莫德里奇顺便堵他的嘴，“我可乖了, 没干什么坏事，卢卡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可是，莫德里奇仍然紧张地注视着齐达内, 直到看到对方矜持地点了点光头，才真正放宽了心。

瓦西里翻了个白眼，然后拉着莫德里奇坐在座位上，体贴地帮他按摩在剧烈运动之后紧绷发酸的小腿肌肉。

莫德里奇一脸感动地看着瓦西里忙前忙后地伺候他，不经产生了一种“孩子没白养”的莫名欣慰感。

下半场易边再战，齐达内并未进行太大的战术调整，只比划着手势要求场上的球员们继续加强进攻。

只可惜，或许是差了点运道，银河战舰的一系列进攻竟依旧是只开花不结果。

赛前许诺瓦西里的“七十分钟”已经过去了，齐达内有些心虚地瞥开眼去，刻意没有看向瓦西里。

球队久攻不下的情况下，当然还是继续用场上的大牌球星比较稳妥。

不等齐达内内心隐约的愧疚散去，竟是莱万特的进球先到来了！

第七十七分钟，哈松送出精准直塞，帕齐尼抢在纳乔之前得到皮球，随即一脚铲射，将球打入！

莱万特 2-1 皇家马德里！！

在场上一个巨星球员的身价就顶了对方全队，又创造出诸多绝佳机会的情况下，竟然还是被对手再下一城，这一下，场上的球员到场边的齐达内，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必须做出调整了！

齐达内下定了决心，却在看到场边的计分牌时，难得地有些犹豫了。

当然，瓦西里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好，不然他也不会在瓦西里身体稍有恢复时就把他列入大名单。

只是，瓦西里的“表现很好”，仅限于在皇马的队内训练赛中。这位皇马冬季转会期唯一的新援，此前甚至没有踢过哪怕一场西甲比赛。

皇马此时是比分落后的一方，为了稳妥起见，是不是换上更有经验的球员会比较好？

齐达内抬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光头，雄鹰一般锐利的视线视线便在瓦西里和阿森西奥身上来回逡巡着，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然后，他注意到了瓦西里不住地动弹着，在地上划拉的右腿上，“瓦西里？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假如我在场上，该做什么。”

“如果是我处在本泽马的位置……刚刚那球我不会传。”

“位置已经很好了，我会选择自己打门。”

“我能打进的，我知道！”

就在两秒钟前，本泽马禁区内左路横传门前，c罗右脚推射偏出。

瓦西里没有去看齐达内。但是少年的面上，浮现出强烈的自信，和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齐达内知道，这是想要成为顶级球员必须有的信念，因为这样的表情，也曾经出现在年轻的自己面上。

齐达内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但是，瓦西里主动提及了他们在赛前的约定。

“现在球队的境况不好，我理解先生的一切决定。”瓦西里的声音非常平静，却隐含了某种坚决。

“但是，如果您选择我，请相信，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先生，我向您保证，我会进球的——！”

瓦西里终于回过头，目光热切地注视着自己在异世界的主帅。

那双碧绿的眼眸里，闪过齐达内熟悉的、经常能在顶级球星眼眸中看到的、也时常会在他自己眼眸中浮现的、强烈的战意！

皇家马德里的主帅终于下定了决心。

齐达内抬手，拍了拍瓦西里的肩膀，“去热身吧。”

“别让我失望。”

第八十二分钟，第四官员打出换人标志。

皇家马德里用瓦西里·米尔科维奇换下了卡瓦哈尔。

这无疑是一个加强进攻的换人调整，很显然，银河战舰准备在最后的时间里放手一搏了！

球迷都是健忘的。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未有任何消息传出，这位从第四级别球队匆匆签下的小将、这么个只在皇马官网上挂了资料的“34号”，早被人抛到了脑后。

眼见第四官员举牌，用“34号”替换下“15号”，哪怕是远赴客场的皇马球迷，面上也纷纷浮现出了困惑的神色——不是，这谁啊？？

瓦伦西亚城市球场的主场解说员，甚至不得不匆忙翻看资料，才找出了“皇马34号”的讯息。

“第八十二分钟，皇马作出换人调整，替换卡瓦哈尔上场的是皇马在这个冬季转会期唯一的新援——瓦西里·米尔科维奇。”

“如果资料没有错误、呃……这是米尔科维奇第一次在甲级联赛里出场？？”

“在转会皇马之前，他踢的是第四级别的比赛。说真的，西丙球员？我们都不会买吧？”

“再看看这家伙瘦得像麻杆一样的身板吧，上帝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作为莱万特球迷，我觉得我是应该感到庆幸的，高贵的银河战舰看起来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

广播里，莱万特的解说员还在喋喋不休。

绿茵场上，瓦西里和被替换下场的卡瓦哈尔匆匆拥抱了一下，便第一次正式登陆了异世界的顶级联赛——！

第一次踏上西甲赛场的瓦西里，眯着眼睛，缓缓环顾四周。

他听到了莱万特球迷的呼喝，听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已经熟悉了的“ha adrid！”的呐喊，听到了永远能让自己热血沸腾的、来自战场的呼唤！

瓦西里沉醉地深吸了一口气，以手握拳，无声地在自己的胸口击了一拳。

“我回来了！”瓦西里对自己说。

“瓦西里·米尔科维奇，真真正正地，回来了！！”

相比于沉浸在激动中的瓦西里，已经踢了大半场比赛的莫德里奇，看着这个令他牵挂不已的小同胞，心中浮现的，除了欣慰，更多的竟是担忧。

莫德里奇无权置喙教练的换人调整，但是他担忧身体单薄的瓦西里在比赛中受伤，也担心在球队危急关头替补登场的瓦西里未能完成救主，在赛后被口诛笔伐……

莫德里奇还在忍不住地担忧，却见己方前场，刚刚登场的瓦西里，冲着他的方向高举双手，比划了一个……屁股的形状？！

好吧，莫德里奇明白这个手势，这是瓦西里在向他要球。

说起来，这将近一个月的“饲养与被饲养”生活里，他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教了瓦西里“比心”的？瓦西里又是怎么把“比心”做成“比屁股”的？

最末，这么一个古怪的手势，又是怎么变成他们之间沟通的惯用暗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