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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1 / 2)

大哥还在宴会厅没出来。

整栋别墅,从宽阔的院子,到一格一格的房间,只有桑也一个人的呼吸声,和绵绵不绝的风声细雨声。

院子里是阿姨精心呵护的花草,角落还有一棵橘子树。

但因为时值寒冬,没什么花哨的颜色,放眼望去不是一片挂着雨霜的深绿色,就是干巴巴的褐色细枝。

雨丝如同助燃剂,让桑也身上每一寸的疼痛感爆裂般燃烧起来。

身上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可更痛的,是那团本该热烈鼓动的软肉。

现在,它被数颗无形的长满铁锈的钉子死死钉在骨骼上,铁红的锈迹迅速在体内游走蔓延,顶替了血液在血管里流淌。

桑也蓦地笑了一下。

成了院子里唯一盛放的花。

他从花台上取出阿姨放着的剪刀,轻轻地,慢慢地,走到一簇枝桠前。

咔嚓。

咔嚓。

一剪,再一剪。

他每次只剪一点点,不到半个指甲盖大小。

但很快,积少成多,掉落在地上的碎叶和细枝越来越多,长在主干上的却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整颗绿桠被他剪得七零八碎,看不出原型。

心中竟诡异地感到餍足。

手机来了消息,屏幕闪烁了一下。

有些晃眼。

桑守安的助理发来了三条信息。

【小桑总,桑总让我调查的结果出来了。】

【林肯有个儿子在多年前因赛车出事意外身亡,但他这个儿子不仅热衷于赛车,还办了个地下赛车赌场,挣了不少黑钱。】

【三年前,圣劳伦斯突然宣布要清查非法财产,受到阻力没有推行下去,今年年初的时候旧事重提,通过议会审理,正式执行。林肯儿子当初挣的那些钱还没洗白,随时可能被查出来。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他才会对您的拍卖行下手。】

【只是不明白他儿子都已经没了,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帮他洗钱?就算查出来,也不可能算账算到他头上,几十个亿对他又不是什么大钱,这点很怪异,我可能得再调查调查。】

桑也一手握着剪刀,一手拿着手机。

不出所料。

他心中想。

无端感到一种果然无人真心待我的尘埃落定感。

大哥的助理不知道为什么林肯要千方百计把这钱洗白,大哥肯定也不知道,但桑也知道。

他回复:【不用查了。】

他知道。

林肯信教。

他要让他儿子清清白白地升上天堂。

于是让桑也成了他的同伙。

可明明他才是那个从不触碰红线的人。

要是真的有天堂,他才是最该享受的人!

桑也干巴巴笑了两声。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

雨越来越大,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目,令他看什么都不清,发着光的手机尤甚。

叮铃铃的电话响起。

桑也没有多的手擦去脸上的水,看不清楚那一串数字,不知道是谁。

他接通。

相召南声音传出来。

“桑也。”

“桑也,你先别挂。”

被预判了。

桑也有些迟钝地想。

他的意识,和他的动作,都如同被按下05倍速键的影片,慢人一步。

“说说话好吗,桑也。”相召南的声音在雨声中不太清晰,也可能是桑也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桑也却摇头。

没人看见,但他只摇头。

没有说话。

不要。

他们都不爱他。

他才不理他们。

像幼儿园被孤立的小朋友,捏着一根小木棍,独自一人在滑滑梯的边角画圈圈。

心里委屈巴巴想着,以后再也不跟他们讲话,再也不跟他们玩了。

聒噪的声音源源不断从手上的小匣子传出来,桑也头一歪,把手机砸在了地面上。

声音竟然还在。

他似乎感到有些奇怪。

抬脚踩了又踩。

直到手机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

伴随着急促的刹车声。

“桑也!”

相召南还没下车便看见桑也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里,没打伞,浑身湿透。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淋了雨,估计又要发烧了。

加上他刚刚收到的张明的信息,相召南心里一急,连雨伞都没打,打开车门直接冲到了桑也旁边。

到了人边上才惊醒自己忘记拿雨伞来。

相召南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桑也,直直撞进那双无神、麻木的棕瞳,一时情急,把大衣脱了下来,举过头顶,将桑也拢进怀里,为他遮住雨水。

桑也身上一片冰冷,衣服全湿了,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

“怎么不知道往屋里去,就算要修剪花草,也不打把伞。”

他看见了桑也手中的剪刀和地上的枝叶。

桑也一动不动。

相召南只好用手背和臂膊将大衣撑起来,腾出一只手把桑也圈进怀里,带着人走。

桑也还是不肯动。

“桑也?”

桑也抬头,被大衣遮盖的黑发青年嘴里吐出三个字:“不要你。”

相召南不自觉攥紧了拳,心中酸了一下,“别淋雨了,待会发烧。”

“不要你。”

“桑也,听话。”

“不要你!”

相召南终于忍不住,一只手把人抱起来,“不要我你要谁?!”

“沈惟岸吗?你淋半天雨怎么不见他来照顾你?不要我你还要谁?!”

“就是不要你!”

桑也突然爆发出尖叫,如同惊弓之鸟,让周遭流动肆虐的风雨都为之静默下来。

相召南胸口如同被巨石压着,积蓄了沉重的一口气,还没等他调整呼吸,消解心中沉闷,身后遽然一痛!

有什么尖锐之物刺穿了他的灵魂。

相召南不可置信地低头,目光穿过层层雨帘,看向那双无辜、单纯而麻木漠然的双目。

桑也依旧保持着手握剪刀的姿势,似乎没有丝毫自己用剪刀把一个alpha后颈最为重要的部位捅穿的自觉,只是歪了歪头,见相召南没有放开自己,轻声道:“就是不要你。”

世界瞬间凝固。

布满了神经的腺体如同一颗被针扎破的水球爆开一样,钻心的疼痛感不到两秒就蔓延至全身。

即使是常年锻炼的相召南,强忍着剧痛,也忍不住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桑也还在他怀里,不能摔了。

相召南将人放在地上。

他的双手则圈住桑也的脖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前倾过去。

桑也奖励似的拔出了剪刀,血瞬间如同喷泉喷射出来,剪刀上的液体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混着雨水,砸出红色的花。

突然拔出剪刀的动作让相召南痛上加痛,头脑一片空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费劲地把头放在桑也肩膀上,哑然无力道:“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不要。”

桑也说话稚嫩如同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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