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臣三十二岁那年,在长安皇城领世家入十七岁少年座下时,不是因为少年将军折服了臣的心,是厉帝寒了臣的心。三十五岁,臣为弱冠之年的权臣提出“迁帝于洛阳,控手心而号令诸侯”之举,乃一半看到了司空之才,一半觉得新帝尚有可为,如此也算是对天家的护佑。而这一路走来,臣也彷徨恐惧,恐有一日司空化蛟成龙,做出不臣之事。为此,臣初入洛阳,曾大病一场,缠绵病榻四月之久。”
话到此处,姜灏不免羞愧,叹了口气道,“臣的身子,自幼保养,一贯康健。又值壮年,怎会病成那样?细想,不过是心病累及躯体。再深想,躺了四月,臣除了浪费这四月时辰,磋磨自个身子,什么也不曾改变。反倒是司空,兵出兖州,一败两胜,又夺城池。”
“那会,臣便想明白了。若不知路往何处走,且朝前走;若不知来日如何过,就且过当日。当日无所为,是为虚度。当日做当事,脚踩实,心摆正,则不悔尔。 ”
“臣与司空,共匡天下,身可献黎民。自然,臣有祖训,世代效忠大齐。若真有那一日,臣也已经无愧天下,届时且让魂魄归齐,亦全宗祖之训。”
一席话,是其生平所行所感。却使公主闻之肺腑熨烫,血气翻涌,可谓醍醐灌顶。
隋棠摸索席案起身,朝那个模糊的身影拜去。
“殿下,如何使得?”姜灏匆忙跪而扶之。
“令君解孤之惑,令孤拨云见日,受得起!” 隋棠坚持拜首,“孤会走实当下路,不再彷徨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