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到她离不开他。也许是暂时出去散心,也许会悄悄地流浪很久,去很多不同的地方。她不该刻意忽视自己也会长大,没法永远做他的小女孩。他的羽翼足够庇护她,也是束缚的牢笼。
&esp;&esp;想通了,也就没什么好烦恼。在他身边的最后半个月,小钟过得很开心,每天凌晨四点爬起来画画,到点给他做早饭,从容不迫地去上学,逼自己读些有益的书,晚上回来不做别的,就操他,然后累到睡着。日复一日。
&esp;&esp;这段时间,她精力旺盛得几乎吓到他。可她就是没有理由地开心,一刻不停地做各种事,也把他哄好。男人,一个爱她的男人很容易哄。她想让他相信的,他都不假思索接受。只要是她给的,他都不挑。她主动,他比平常更容易害羞。许多习惯成自然的情态是装不出来的,她又几乎忘记这是个坏男人,可怜他马上要被抛下。
&esp;&esp;她犹豫过,离开毕竟不是小事,是不是该郑重其事地跟他商量?
&esp;&esp;但她知道一旦开口,或许就再也走不成。她只说期末考完,她想一个人出去旅游。春运期间,回程的票不太好买,能买到什么时候的票,就什么时候回来。她有很多想走的地方,可能会在外面待得久一点,可能。
&esp;&esp;绍钤问:会在外面过年?
&esp;&esp;应该是过完年回来。反正你过年的时候忙,到处有应酬,顾不及我。小钟道。
&esp;&esp;他道:早些回来吧。过年商店都关门了,一个人在外也不方便。
&esp;&esp;出门那天,小钟提前换上原定在新年穿的裙子——大半是一个人在外面,也无所谓年不年的了。她终于觉出即将逃跑的紧张感,总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带。可她本就没有多少行李,太多属于故往的东西她不想带走。缺的都可以再买,哪还有什么可忘的?
&esp;&esp;绍钤在学校改考卷。傍晚的飞机,收拾好东西,她无所事事地坐着,等他回来见最后一面,揣起一粒青枣,没有吃,又放下,放下又揣起。
&esp;&esp;他两点半到家,问需不需要送她去飞机场。
&esp;&esp;她说已经和妈妈约好一起过去。
&esp;&esp;时间还早。他走上来,缘着青枣吻过她的掌心。略带伤感的沉默又像潮水一样,带来想做爱的心情,他埋首在她的胸前,恋恋不舍地吻了很久。
&esp;&esp;直到敬亭打来电话。
&esp;&esp;小钟极力控制着不发出奇怪的声音,敬亭好像仍觉出微妙,有些着急地挂掉电话。
&esp;&esp;心跳呼之欲出,他就着微烫的皮肤吮咬上来。
&esp;&esp;她常以为自己的生命充满空洞,像风一样的他在里面轻盈地流转,不到被狠狠扼住,就感知不到其中的实在。此刻,生命的重压却教她绞痛,痛得没法思考,颤抖呻吟。
&esp;&esp;他妖魅地仰着眼,教她想起古典小说中偷心而食的精怪。他偷走一颗心,像偷走一段人生。被他偷空的人时间冻结,而他化形出崭新的皮囊。不老不死。
&esp;&esp;但哪有生灵没有终结,永世长存?
&esp;&esp;妖的终末是爱上本不该爱的人。
&esp;&esp;他说,她曾说过无数遍恨他,却未曾心甘情愿道一声爱。一次都没有。
&esp;&esp;她也颇觉讶异,说恨他,的确比说爱更自然容易。
&esp;&esp;——我爱你。
&esp;&esp;她该对他说的,尤其是在别离之际,或许这将变成一生的遗憾。
&esp;&esp;迟来的愧疚感溢满心头,她酸涩地忍泪开口,他却放弃了。
&esp;&esp;去机场吧。
&esp;&esp;与敬亭见面,母女不过寻常闲谈。
&esp;&esp;一个月前,她还在与敬亭做未来去学画的美梦,今日却已恍如隔世。
&esp;&esp;还不知道怎么跟敬亭解释,最后尘埃落定,她的决心是放弃学业。
&esp;&esp;她旁敲侧击地暗示,“我不小心看过档案袋了。绍钤也坦白是他做的。”
&esp;&esp;敬亭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怎么突然想出去旅游。又像以前一样,接受不了,然后就逃走?真像小钟会做的事。”
&esp;&esp;“不是逃走,而是去找寻。”小钟坚定道。
&esp;&esp;敬亭微笑着劝慰,“出去玩就好好玩,别想太多。”
&esp;&esp;跟绍钤说时,他一下就知道她或许会离开很久,敬亭反应不过来,就是反应不过来。
&esp;&esp;她还以为年少的小钟还在为绍钤隐瞒的事耿耿于怀,“你只是缺乏一个时常关怀你、会纵容你、哄你开心、最好是异性的长辈,他趁虚而入了。以后再看吧,你会遇到真正的爱人。”
&esp;&esp;“他对我来说是不可取代的。”
&esp;&esp;“毕竟是初恋嘛。”
&esp;&esp;敬亭退让了,但依旧在用自己的逻辑解构她们的感情。
&esp;&esp;两人走到安检口,时间也差不多了。
&esp;&esp;小钟才发现自己对这座城市还有很多的眷恋。她回首与敬亭又道了一次别,却望见远处有个散发着怨气的人影急匆匆地靠近。
&esp;&esp;是绍钤。她老远就一眼认出他。
&esp;&esp;他还是发觉她要逃,追过来了。
&esp;&esp;追来又怎样?事已至此,她肯定要走。
&esp;&esp;小钟站在刚通过的闸门后面,等他走到面前。
&esp;&esp;绍钤凝望她许久,转头对敬亭道:“她要逃走。跟我说目的地是秦城,真的吗?我也过去,一定会把她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esp;&esp;但敬亭冷着脸制止,“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不放她走?你是她的监护人?小钟已经成年了,智力正常,身体没有残疾,不会轻易被人骗,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esp;&esp;绍钤道:“她想抛弃我们,这里的生活,她都不想要了。连高中都没有读完,家人都不在身边,小女孩这样走出去怎么不受人欺负?”
&esp;&esp;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向来体面的绍钤露出前所未有的失态,又将现实戳得破破烂烂。
&esp;&esp;她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esp;&esp;敬亭很久才从绍钤的话里明白,小钟不是出去旅游,一走就要走很久。
&esp;&esp;绍钤重新走向她。眼眶微红,眼睛泪汪汪的。
&esp;&esp;为什么抛弃他?
&esp;&esp;眼泪无声地淌下,小钟哽咽道:“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猫猫了,要好好的,别再晚睡,按时吃饭,有病治病。”
&esp;&esp;“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他的语气隐忍、卑微又委屈,像是许愿说想要天上的星星,实际上,只要她多看他一眼,他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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