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如丝:“朝游。”
慕朝游微一僵,没吭声。她今天与王道容几乎演了一整日的恩爱夫妻。此时阿砥睡去,烛火昏昏,对上王道容的视线她竟有些不自在。
王道容哪里不明白,他不让她闪躲,捉住她的手,贴在心口。
他心口滚烫,烫得慕朝游微微一愣,忍不住缩了缩指尖。
王道容轻轻叹息:“朝游,谢谢你。”
“我知晓你是看在阿砥的面子上。”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敏锐,精准洞察她如今所思所想,惯会倚姣作媚,撒娇取怜,“阿砥也是我的女儿。你我之间的事,容绝不会牵涉阿砥在内。”
他拥她入怀,附唇在她耳畔轻叹,“今夜,容也这世上最幸福之人了。”
眼前的人到底是真情流露, 真心悔过,还是有心逢迎?又一场精心矫饰的曲意算计?
慕朝游猜不透,也看不明。既然猜不透, 那暂且就不要再猜了。她收回手, 平心静气地说:“时候不早了,睡罢。”
王道容一怔:“那容今日睡在何处?”
慕朝游悄悄上榻搂了阿砥入怀, “自然是出去睡。非要留下的话,除了榻, 想睡哪里睡哪里。”
王道容轻叹了口气。他也是能屈能伸,干脆合衣而卧, 面色坦然地在榻边的脚踏上蜷了一夜。
待到第二天,慕砥醒来, 踢到个软绵绵的东西,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 竟然是她阿父!
王道容有些困倦地眨着眼, 瞧见阿砥, 忍不住露出个柔软的笑, 展开双臂, “醒了?阿父抱你下榻如何?”
他身量高大,趴在床榻边蜷了一夜,浑身腰酸背痛。
慕砥摇摇头,迟疑问:“阿父为何不跟阿母一起睡?”
王道容:“因为阿父与你阿母分别数年,你阿母如今对我有怨呢。”
慕砥正要再问, 王道容却无意详谈, 他望了一眼帐子里仍在闭目安睡的慕朝游,轻声说:“来, 阿父抱你梳头,不要吵醒你阿母,让她好好睡罢。”
慕砥点点头。
顾忌着慕朝游,父女两个蹑手蹑脚,这好像又成了个有趣的游戏。慕砥抬眼与王道容对视一眼,两个人忍不住唇边都浮出个笑。
王道容眨眨眼,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嘘。”
等慕朝游醒来的时候,王道容便已经替慕砥梳洗妥当,挽了个极其灵巧的发髻。他的脸浸润在晨光里,温驯得竟宛如个美妇人,回眸冲她弯弯眉眼,“朝游,早。昨夜睡得如何?朝食放在案上。”
慕朝游有点儿愣神,抬眼环顾了一圈。
因阿砥这些时日在病中,她忙得团团转,屋子也无暇收拾,蓦然再看,却见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小小一间屋竟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管王道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至少他的出现,的确帮着慕朝游分担了很大一部分压力。
慕砥年纪太小,病情容易反复,昨夜还好好的,今日无缘无故又烧了起来。
王道容便熬了药端来,一勺勺亲自喂她。
慕砥苦得直皱眉,王道容细细替她揩了唇边药渍,往她口中塞了一颗蜜饯,“待你病好,阿父带你去放风筝。”
慕砥双眼一亮:“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