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怎么忘了,李名觉后来成了顾传玠的左膀右臂,是顾传玠的生死知己,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李名觉言听计从呢?
只不过,没有想到顾传玠这个时候就已经跟李名觉关系如此紧密了。
她微微凝眉,目光里一片冷淡。
顾传玠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来说,他这个时候应当是在京城,他为什么会忽然千里迢迢跑来庆州府?
按照他的年纪来说,让他出来游历,实在还太小了些,为什么顾家会答应?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绿衣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裳,有些奇怪的说:“姑娘,您刚才是不是在看包子铺楼上那个公子?他现在……好像也在看你……”
朱元怔住了,顺着绿衣撩起的帘子往外看去,果然跟对面的人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那是个跟她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身影,是满楼红袖招的翩翩清俊佳公子。
可是太好看的东西,向来都是有毒的。
许是见车里主仆都没有再说要下车,车夫扬起了鞭子,马车又飞快的动了起来,朱元跟顾传玠视线汇集不过一瞬,便又各自错开。
这样也好,朱元冷冷挑起唇角。
什么都过去了,一切都该重新开始,从今以后,就当个没有交集的陌路人吧。
绿衣定定的看了朱元一会儿,慢慢又垂下头。
姑娘不开心了,她知道。
从前天到现在,姑娘一直都是很冷静的,就算面对三太太的刁难和孟老夫人的指责,还有孟大人的威压,姑娘也游刃有余,从来没有生过气。
可现在姑娘却生气了。
刚才那个好看的公子,姑娘原来是认识的吗?
苏家的车夫将马车停在朱家大门口便不动了,有苏家的车夫和婆子亲自送回来,朱家门房上的人很快就跑进去通传了,同时又都有些怪异的看了那辆马车一眼。
这位大小姐也真是让人有些看不透了。
从前她别说从正门进了,连回这个家都没什么资格。
哪怕是前天三老爷亲自去把她领回来,那也只是从家里侧门让她进去的,现在竟然能堂而皇之的坐着同知家的马车等在正门。
人生际遇这回事,还真是反复无常让人看不懂。
朱三太太正急的团团转,家里牵扯进了山贼的事,这件事始终是一个隐患。
从前急着找孟符,就是为了把这件事给无声的解决,现在人已经抓到了,那就更得要快点去求知府孟大人开恩了。
只是可恨朱元这个卑贱的丫头。
果然是贱人生贱种,要不是她把孟家得罪的这么狠,他们朱家哪里会这么被动?!
再听见门房说是朱元回来了,朱三太太便立时冷笑了起来:“这个贱丫头,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攀上同知大人了,就回来耀武扬威了吗?!”
阮嬷嬷趁着朱元去孟家的时候从苏家回来了,把朱元给苏同知儿子治病并且给他们找回了女儿的事也说了。
真是见鬼了,这个死丫头忽然如有神助似地,竟然还被她攀上了同知这根高枝。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
朱三太太停止了宣泄,冷笑了一声就对着阮嬷嬷说:“好啊,回来了好,我还以为她是看不上朱家了,结果还不是要回来?知道要回来就好,你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就说咱们这位无所不能的大小姐回来了。”
朱老太太厌恶朱元原本就厌恶的半死,加上这回朱元又狠狠得罪了孟家,就更是叫朱老太太提起这个名字都觉得晦气。
这个时候回来,她大概以为自己会成为朱家的功臣,以为自己回来了就能把从前欺负过她的人踩在脚底下了?
真是太天真且自大了。
这个死丫头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有那么多好运气。
阮嬷嬷也忍不住笑了,她跟在朱元身后真是憋屈的要命,朱元在孟家踩她手背的那一脚现在还历历在目,伤痕也仍旧在隐隐作痛。
这个向来都被她们下人都看不起的主子忽然想翻身了,那他们这些欺负过她的人岂不是也要倒霉?
而且她还来势汹汹,半点儿情面都不讲,横冲直撞的惹人讨厌。
现在老太太生气了,老太太可是朱家说了算的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大老爷也得听她的,老太太发话了,朱元回来就要被绑去庄子上的,她大概还天真的以为老太太会因为苏家而厚待她,这真是太可笑了。
完了
朱家宅子里乱的很,朱三太太站在台阶上,亲自看着从库房里搬出来的那些礼物,皱着眉头还是嫌没有能压得住阵脚的。
倒不是东西不够贵重,只是听说孟老夫人守寡多年,轻易是不收礼物的,还是得寻个能叫她老人家一眼便无法拒绝的。
这些还都怪朱元,要不是朱元得罪了孟家老夫人和孟符,事情哪里会走到这一步。
现在朱家必须得付出加倍的代价,才能了结这件事了,真是想一想便觉得厌烦。
这个丧门星真是比她母亲还要惹人厌恶。
想到这里,她看向进来了的朱元和绿衣冷笑了一声,带着讥诮的带出了一抹嘲笑:“哟,原来是咱们的大小姐回来了。”
周围的人都规规矩矩的站着,朱三太太笑了一声之后便敛起了笑,连再嘲讽她的心思也没有了,厌恶的吩咐朱老太太早已经派来的婆子们把朱元拉出去。
她知道朱元的想法,被压迫的太久了过惯了苦日子的疯子,当然是希望能把曾经欺辱过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所以才会如此拼命用力,竟然还四处去找依靠。
可是她真是太天真了。
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的,别说她找到的只是同知,哪怕她真的找上更大的大官呢,人家还能管你的家务事吗?
哪怕能管,怎么管?训斥一顿家里的当家人,而后呢?
而后家里只会更厌恶这个让家里丢人现眼的灾星。
就跟如今一样,朱老太太已经将朱元看得跟她母亲没什么两样了,都是朱家的祸害。
朱三太太啧了一声摇了摇头,面上的嫌恶再不遮掩:“你以为你被苏家的人送回来便能怎么样了?说句难听的,你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个德行,看你有没有那个翻身的命!”
这个时候,朱三太太心里本来就急躁,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怎么难听怎么来,绿衣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三太太!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姑娘?”
从头到尾,她们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自己的亲人如此的欺负虐待?
朱元拦住她,语气轻缓没有任何情绪的对上了朱三太太愤怒的眼,冷静的打断了她的话:“三太太在做什么,在给孟大人准备赔礼道歉的礼物吗?”
库房搬出来的东西都是好的,在阳光下还在闪闪发光,绿衣看了一眼,便有下人赶紧上来罩住了,仿佛被她们看过了,连东西也要不那么值钱了。
朱三太太嗤笑了一声,觉得再跟眼前的女孩儿说一句话都是施舍浪费:“是又如何?”
“那就不必了。”朱元迎面对上她的目光,不闪不避的笑起来:“因为他们不能收也不会收了。”
上一世朱家也是用同样的法子,最后毫发无伤的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
那时候孟符还是孝子,还是大清官,是百姓眼里靠得住的好官,他处置了那批土匪,百姓们都把他奉若神明。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