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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1 / 2)

官身带不来大周的国富民强,天下太平。户部的账目清楚表明,士族反倒是拖垮大周的蠹虫。

程子安不清楚圣上的心思,他要是得知,定会加一句,周氏皇族也不遑多让,都是一群享受着民脂民膏的寄生虫罢了。

几人一道走出承庆殿,何相脚步缓慢,走在最后,程子安便放慢了脚步在后面虚扶着他。

何相道:“我没事,这几步路还是走得动。”

程子安道:“我陪着何相走一走,许久没同你走这条道了,甚是想念。”

年前何相进宫推掉加封之后,就留在府中修养,年后开衙才重回政事堂。

望着承庆殿熟悉又陌生的廊柱黄瓦,何相感慨不已,道:“不知这条道,还能走几日。我是无所谓,倒是很多人都盯着,盯着我的身子,腿脚。唉,不止京兆府这一场热闹,朝堂上下也得跟着热闹了。”

程子安当没看到何相看来的目光,他话中意思很明白,待他致仕之后,政事堂肯定要添人,所有的官员朝臣都盯着这个位置。

在朝堂上论功劳还是其他,无人能与程子安争入政事堂的资格。

只是,程子安准备重修大周律,要是他一旦失败,这个位置肯定就轮不到他了。

这时王相停下了脚步,转身等着他们,问道:“何相腿脚可还好?”

何相呵呵笑道:“有劳王相关心,还走得动,撑得住。打完了仗,我也不靠腿脚当差,政事堂的事情,只要我脑子没糊涂,还能管上一管。”

王相看了眼程子安,也打哈哈道:“何相能回来当差做事,我以后身上的担子就轻了。”

段尚书与姜大理寺卿见王相等着与何相并肩而行,两人忙侧身等在一旁,在他们走过之后,段尚书拉住了落在他们后面的程子安。

“程尚书,先前圣上说得笼统,你可能与我解释一二,你打算如何改大周律法?”

程子安道:“段尚书别心急,事关律法,每个字都要准确到位,此事说来话长,我一时片刻也说不清楚,等下去政事堂再议。”

段尚书放开了程子安,讪讪道:“那行。”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句:“我在刑部多年,好不容易将大周律背得滚瓜烂熟,要是一下改动过大,我怕上了年纪,脑子不灵光,以后记起来就难了。”

程子安淡笑不语,刑部判案,真正沿用大周律法的时候,少之又少。

而且大周律法缺乏细则解释,适用与否,全靠官员自己本事的高低,品性,以及喜好判定。

大周律几乎形同虚设,无论刑部还是大理寺,向来都是弃之不用。

不过,段尚书有句话说得很对,他的确在刑部的时日,足足快有二十年,从刑部的郎中,一路升到了尚书之位,稳坐刑部尚书十余年。

这些年来,段尚书几乎从没出过差错,官声颇好。今年段尚书五十出头,要是何相致仕,按照他的履历,要是没程子安,当仁不让该升任政事堂。

程子安与段尚书关系还算不错,到了政事堂,他便将自己对大周律的不足,以及打算如何修,悉数告知。

王相与何相都在凝神思索,姜大理寺卿见他们没先发表意见,也就谨慎地不先开口。

段尚书眉头皱起,道:“程尚书,修律法细则,需要耗费巨大的人手精力,不过这件事我倒是赞同,有解释细则之后,审案时用得上。只是,官员的品级不得“赎”,我以为不妥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如此一来,岂不是将读书人,官员贬低到与大字不识之人一样的地位?”

程子安道:“我可能这般认为,段尚书是下意识中,认为读书人与官员一定会触犯律法,他们犯法之后,有“赎”做护身符,保证他们能逍遥法外?”

段尚书话语一窒,程子安的话,他的确无法辩驳,只能梗着脖子道:“若是读书人官身得不到优待,以后就没人愿意读书了!”

程子安反唇相讥道:“读书人与官身向来以懂礼节,知廉耻为傲,不屑与目不识丁的底层百姓为伍。懂礼节,知廉耻,却要犯罪,犯罪之后还要得到优待,该如何形容呢,用句可能比较难听,却很贴合的话来形容,就是做了青楼楚馆的营生,还要立牌坊宣扬其贞洁!”

何相不客气哈哈大笑:“读书人,呵呵,读书人!”

读书人王相、姜大理寺卿,段尚书一并看向了过去。

段尚书与姜大理寺卿毕竟品级低,怒得不显山露水,王相则直接生气地道:“何老儿,你笑什么笑!”

何相笑个不停,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连连摆手道:“我没笑你,没笑你,你瞧你这张老脸,想去楚馆也没门!”

王相气得呼吸都粗了,骂道:“我不与你个粗人一般见识,你那张老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子安见他们又要吵,拔高声音,对段尚书道:“段尚书可喜欢看戏?”

段尚书点头,狐疑地道:“怎地又扯到我喜欢看戏了?”

程子安微笑起来,道:“在戏文中,弱者遭遇到不公,会有青天替他出头,让坏人得到惩罚。只有在戏文中,才会出现这样大块人心之事。诸位可有想过,为何会这样?”

王相敛下眼眸不做声了,何相也收起了笑,姜大理寺卿望望他们,再看向程子安,斟酌着道:“程尚书,一旦公布出去,恐将会遭到官身的一致反对,朝堂上下,又得乱啊!”

段尚书也说是,“这些年朝堂历经无数次的革新,战事方平息,不能再乱了!”

程子安讥讽地道:“大周何来的太平?刑部大理寺复核的案子,不过是底下州府实际情形的九牛一毛罢了。朝廷规定,一次发生五条人命的命案,必须上报朝廷。两位以为,有多少州府会如实上报?”

段尚书与姜大理寺卿都沉默不语,除非死伤太多瞒不住,一般来说,死个十人八人,小菜一碟而已。

人如何死,何时死,他们在卷宗上随便编撰,上次两人前去云州府前高县令抢占山头的案子,便是如程子安所言,事实让他们无话可说。

程子安:“我们在坐的诸位,多少都读过书,圣人言学得可不少。仓禀实而知礼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礼节不礼节的,就休要提了,法是礼的最低限度,嘴上说着规矩礼法,行的确是杀人放火的勾当。”

几人一起朝程子安看去,心里所想虽各异,倒是没有反对。

程子安迎着他们的目光,脸上浮起冷笑,沉声道:“他们敢跳出来,承认自己想要“赎”的权利,好仗势欺人,我就敬他们是真小人!”

读书官身都要脸面,谁会主动承认,揭开了所有读书人官身的脸皮,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相揉着眉心,烦躁地道:“律法修起来耗时耗力,我反正没那么多精力,实在顾不上,你们可别拉上我。”

何相紧跟着道:“我身子不好,也无法掺和。”

姜大理寺卿与段尚书面面相觑,再齐齐看向程子安。

程子安淡淡道:“这本是刑部与大理寺的差使,完善律法,在律史上或多或少,会留下一道名声,后世之人也会记得。这么好的事情,我来吧。”

青史留名!

谁会记得大周景元年间的刑部大理寺卿是谁,但编撰周全的律法上,会留有他们的名字!

段尚书咳了声,道:“程尚书,事关大周律,刑部责无旁贷,当有力出力,有人出人。”

姜大理寺卿不甘落后,急着道:“大理寺亦如此,我别的不敢说,对律法上还是有一二心得,多少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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