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还是得回迦南一趟。」
&esp;&esp;「不怕你妈知道血压又得升高吗?都快要一年了,还忘不了当初和我分手倒是异常爽快。」李云清吁了口气,支着下頷望向窗外雨幕。
&esp;&esp;今年秋末冬初的锋面比往年强烈得多,全国各地中秋过后雨便没消停过。
&esp;&esp;「当你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即便只交往过一天,也会终生难忘。」肖乔笙啜了口咖啡淡声回答。
&esp;&esp;「你在说电影情节?爱在黎明破晓时?真浪漫啊大情圣,既然如此,那么爱的话,为何都不去找他?」李云清不解,当初肖乔笙既然敢直接跟父母坦白,就不是之后又会溺于亲恩放弃的性格。
&esp;&esp;「因为曾有个人告诉我,困住阿烟的从来都是他自己,当时我不信邪,毅然决然把他带来了北江,结果只是加速把他推离开我。」
&esp;&esp;「嗯所以意思是若王沐烟自己不愿意,你投怀送抱也没用。」李云清垂眸搅拌起可可里的棉花糖,直到它们全都沉默灭顶。
&esp;&esp;肖乔笙摆在一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时,她也拿起手提包准备走人。
&esp;&esp;「答应的事我顺利完成了,也为曾经的失礼道歉,接着就不打扰你了,大摄影师,我也忙着相亲呢!」李云清调侃,肖乔笙拿起手机,朝她抱歉地笑了笑。
&esp;&esp;虽是不认识的号码,但对当前的工作性质来说是常态,不时会有别人介绍来的案子,他也还没大牌到能把号码分为私人或公务,肖乔笙很自然地按了接听,一边随性地挥手和李云清道别。
&esp;&esp;他应答了声,电话那头却只传来嘈杂的碰撞,不消多久就转为断线的嘟嘟声,可也就是这几秒鐘的时间,耗费数月才稍微平静的心湖再度掀起惊滔骇浪。
&esp;&esp;是阿烟。
&esp;&esp;他手机都快拿不稳地盯着那串陌生号码,指尖颤抖着回拨,若他没听错,王沐烟似与人起了争执,但为什么会打给他?他何时办了手机?
&esp;&esp;问号一个个不断冒出,电话却也无止尽在响过头后被转进语音应答。
&esp;&esp;难道出了什么事?
&esp;&esp;肖乔笙六神无主,儘管不敢肯定真是王沐烟打来的,却仍着魔般将甚至不知是谁的陌生号码存进通讯录,从下午拨到深夜,再次被接通,已经是他第二天准备就寝前的最后一次尝试,但那头却只有绵长的沉默。
&esp;&esp;「喂?昨天有人拨过这个号码?请问你是哪里?有什么事吗?」他嚥了口唾沫,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寻常,却还是超乎常态地胡乱拋出一串问号,就怕对方直接切断。
&esp;&esp;鸦雀无声。
&esp;&esp;肖乔笙拼了命将听筒紧贴向耳朵,彷彿这么做能直接越过电话线抵达另一头一探究竟。
&esp;&esp;「请问能听到我说话吗?喂?」他不死心地续问。
&esp;&esp;然后终于听见一声微弱的呼息。
&esp;&esp;心脏停滞一瞬,接着便剧烈震颤,他的直觉没错,果然是他的阿烟!
&esp;&esp;「阿烟是你吗?」
&esp;&esp;两百多个日子的思念全在确认了接听者后倾洩,肖乔笙自己都能清楚感知嗓音里的颤抖,那头的人倒抽了口气,微弱但清晰的哽咽声更加肯定了他的推测。
&esp;&esp;「阿烟?阿烟!别吓我怎么了?你在哭吗?你人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好不好?」
&esp;&esp;王沐烟在哭,而且极度地压抑隐忍,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他几乎不曾见过他的阿烟掉泪,更别说难过到哭出声来。
&esp;&esp;肖乔笙心慌意乱,恨不得能立刻出现在对方面前,倏地站起身,直接碰倒堆叠在桌边的几本专业书,书又碰倒水杯,玻璃碎了一地。
&esp;&esp;但他无暇顾及,握着手机心绪大乱地奔进寝室,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要干嘛,打开衣柜拉出行李箱,一边继续追问王沐烟状况,就怕电话突然断线。
&esp;&esp;他急红眼眶,直觉王沐烟肯定出了大事,咬牙懊恼着自己就不该管会不会被爆揍一顿再冷脸扫回北江,怎么也得死皮赖脸地缠住爱人。
&esp;&esp;说好他这个被喊哥的要保护他,可实际上究竟是谁在保护谁呢
&esp;&esp;『哥弃了我吧,别再管我了』
&esp;&esp;王沐烟终于带着哽咽的嗓音回答时,肖乔笙的心也因之碎裂一地,他指尖颤麻地握着话筒愣怔半晌,然后迅速逼自己冷静。
&esp;&esp;「别说了!我现在就去迦南,我去找你阿烟,你等我,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这样下去我活不了的。」
&esp;&esp;不管了,不被谅解也无所谓,眾叛亲离都无妨,他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世界之大,总能找到他们容身的地方。
&esp;&esp;『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肖乔笙?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弃?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更不是什么南方雪,我很脏王胜说的都是实话我不值得』
&esp;&esp;王沐烟继续泣诉,不同于过往的剑拔弩张,盛气凌人,脆弱、胆怯、恐惧、无助,所有王沐烟彷彿不会拥有的情绪,全在他语气颤抖的几句话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esp;&esp;肖乔笙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沉默,关于王沐烟的过去,他大多都是从沉炎与邻里口中拼凑来的,阿烟自己几乎绝口不提。
&esp;&esp;而那些他来不及参予的过去,他仅悔恨为何上天没能让彼此早点相遇,是故曾经留在王沐烟身上的疮疤,只要王沐烟不提,他同样没资格恣意地去揭开,任其再次鲜血淋漓。
&esp;&esp;『笙哥我我出卖过身体,早就不乾净了我爸赶我们出门没地方去,又饿又冷有个寡妇说可以给我钱跟吃的呜』
&esp;&esp;少年的自白,雷电般轰得肖乔笙焦头烂额,脑袋一片空白,也忆起曾在王胜那些粗鄙得不值谁上心的谩骂里,听过类似的指责。
&esp;&esp;当时他仅以为是王父口不择言的羞辱,如今却如雷贯耳,剎那就明白了王沐烟冷漠疏离的由来。
&esp;&esp;『我很噁心对吧?上过床的人里甚至有跟你父母一样年纪的,以后你只要一想起我,哪怕只是一点点,这些事就会跟着浮现但我想要温暖,想被需要如果他们愿意用钱买我,我和姊姊又能不饿肚子,为什么不呢?』
&esp;&esp;电话那头的人擅自下着结论并泣不成声,
&esp;&esp;「说完了?没了吗?」
&esp;&esp;肖乔笙竭力调整着呼息,灵魂彷彿也随着王沐烟的过去一起破碎成千丝万缕,拼了命才好不容易颤抖地挤出问句。
&esp;&esp;没了吧?他的阿烟,没有更多叫他心疼得下一秒怕就能死去的过往吧?
&esp;&esp;以命作搏的矿底赛道、出卖灵肉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