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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笔墨(2 / 6)

医馆每日人来人往,李姝菀见过许多病人。在她的记忆中,一个秦楼的nv人总是戴着面纱频频出现。

那人并不让郎中号脉问诊,也很少开口说话,大多数来的时候都带着一张补气血的药方子,递上方子,让李姝菀给她抓两幅药吃。

极偶尔时,也会让郎中给她开一副堕胎药。而那之后,她便很少再来。

起初她半年来一次,之后越来越频繁,三月、一月、半月,到最后每七八天便来。

可哪有人的药吃得这样快。再者便是无毒无害的药,按这样经年累月的吃下去,也要吃出病来。

李姝菀年纪小,没想太多,不过收养她的郎中和婆婆却猜到这个nv人或许便是她的母亲。

卖身求生的nv人大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自己都养不活,带个nv儿更过不下去。

二人在考虑要不要将这猜测告诉李姝菀的时候,那个nv人却不知为何消失了,接连好久都没再来过寿安堂。

郎中和嬷嬷便将这猜测瞒了下来。

再后来老郎中离世,李姝菀和婆婆二人相依为命,靠着余下的药材抓方子活了半年。

药材卖空后,寿安堂也关了门。实在没办法,婆婆便想着将李姝菀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

横竖是条活路。

可就在这时,那个nv人又出现了。本是靠身t营生的美yannv人,再见时却已容貌不再,好端端的手脸长出了吓人的斑疹。

李姝菀之前见过这症状,这是染上了花柳病。

nv人临si想起来认这苦命的nv儿。将李姝菀的身世告诉了婆婆。

也是在那时候,李姝菀才知道自己原是妓nv所生,同时也是将军李瑛的nv儿。

nv人时日无多,没想过要带李姝菀走。她告诉李姝菀,她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去了西北。

再后来,李瑛便来了。他给了婆婆一笔钱,将李姝菀就这么带走了。

或许是不耻李姝菀的母亲是个妓nv,回望京的路上,李瑛叮嘱李姝菀今后不要再提过去之事。

李姝菀应了下来。

他带她回了世人憧憬的望京,住进了豪奢阔气的将军府。

回来那日李瑛告诉宋静装行李的马车翻下了山崖,所有的东西都要重新置办,实际是因为李姝菀根本没有从江南带回来任何东西。

就像当初还是婴儿的她一无所有地出现在医馆的门口,后来的她也是一无所有地进了将军府。

在这里人人都称她小姐,尊她敬她。可在李姝菀心里,她却一直都活在那一所小小的寿安堂,从没有走出来过。

她从前仰仗郎中和婆婆生活,如今便仰仗她的哥哥。

将军府便是她心中又一处医馆。

柳素问她想不想读书,她自然是想的。她想如李奉渊一般读书明理。

可学堂圣贤之地,她想她这样的身份是不能踏足的。

这样就很好了,李姝菀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如今已经衣食无忧,日子不知道b从前好出多少。

不应该再奢求更多。

一大早,清雾漫漫。宋静喜笑颜开来到了栖云院。

李姝菀刚用完早食,正坐在矮塌上抱着小狸奴给它梳毛。

这猫在李姝菀这儿好吃好住养了一月余,吃胖了些,原来粗糙的毛发也长得顺亮,还长了不少。一不梳理,便容易打结。

它如今x子越养越傲,不愿给旁人碰,只亲近李姝菀,梳毛这事便落到了她头上。

宋静进门,看见李姝菀手里拿着一把小木梳,狸奴露出肚皮躺在她腿上,眯着眼打呼噜。

之前李姝菀和宋静说好等春暖后要将这猫送走,眼见春天来了,再过上一段时间天气便要暖起来,但宋静却再没提过这事。

这猫本就是李瑛当初捉来给李姝菀寻她开心的,她每日能因这狸奴露上一时半会儿的笑,便足够了。

宋静甚至觉着,便是再寻几只猫儿来也不是不可。

只是后来想了想,怕猫多了,夜里闹腾起来惹李奉渊烦,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姝菀不知道宋静心里的打算,问过他好几次有没有寻到好人家,宋静每回都说还在寻,这一来二拖,便到了如今。

桃青和柳素坐在一旁翻花绳,看见宋静笑着进门,问道:“宋管事是得了什么好事,这样开心?”

宋静从袖中取出一封帖子,呈给李姝菀,笑着道:“方才含弘学堂派人送来的,说后日开学,让小姐做好准备。”

李姝菀愣了一下:“开学?”

这些日,只有柳素问过她想不想读书,李姝菀疑惑地看向柳素,柳素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桃青也觉得奇怪:“含弘学堂不是少爷读书的地方吗?”

宋静道:“是。含弘学堂是杨家设在西街的私塾,杨家人丁兴旺,特意在外面买了处宅子,请了两位先生坐馆,供子nv读书,后来又花大功夫请来了两位大儒,是以有几户与杨家有私交的达官贵人都将子nv送去那儿读书。”

他看李姝菀还是一脸茫然,解释道:“将军离府前特地给杨将军留了信,托付了小姐上学一事。如今快要开学,那边便送来了消息。”

桃青不解:“可少爷都上学好长时间了,怎么如今才来通知。”

宋静道:“有好几个先生分别给不同年纪的少爷小姐授课。年长些的入学也要早些。像小姐这般年纪的,家里都放心不下,特等如今暖和些了才开的学。”

这本是件好事,可李姝菀却有些犹豫。她x子卑怯,总觉得自己不配和李奉渊一般入学堂。

柳素见她不说话,问她:“小姐是不想读书吗?”

李姝菀摇了摇头:“不是。”

“小姐可是紧张?”宋静开口安慰道:“听说教小姐的那位先生x子温和,并不严苛,大多也就教一教诗词歌赋,简单的字画之类。”

大户人家的nv儿没有不读书明理的,像李奉渊这般好学自律的乃是少数,大多都还是贪顽x子,就算不想学,家里也都会压着学。

世家大族,都不愿自己家中的子孙长成纨绔之徒。

虽说李姝菀乖巧,但此时见她迟疑着不肯应下,宋静也只当她和其他孩童一样不愿每日枯燥地跑学堂听天书。

他语气温和道:“将军已经安排好了,小姐就算不喜欢读书,也可去认识些朋友。”

宋静搬出李瑛堵si了路,没给李姝菀选择,于是就在惊喜与忐忑之下,李姝菀随宋静去学堂向先生送了束修,和李奉渊一样开始了早起读书的路。

学堂设在西街,离将军府有一段路。

李奉渊会骑术,每日骑马上学。他在府中独来独往,出了府,宋静却不放心,派刘大跟着。

李姝菀坐的马车,柳素陪着她一起,刘二驾的车。

这是李姝菀来望京后闯祸

春芽萌生,天地换景,草木一日一高,少年也一日一长。

李奉渊这日早上起来,嗓音突然变得格外沙哑。

他自己起初并没察觉,临出门吩咐宋静这几日若日头盛,将他的书拿出去晒晒,宋静才听出他声音不对劲。

近来气候多变,早寒午暖,宋静还以为他染了病,连忙请来了郎中。

郎中仔细瞧过,说这是到了换声的年纪,叮嘱李奉渊平日少言少语,勿大声吼叫,连副药都没开,便挎着药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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