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纬廷和夏日yan……」我拿着枯树枝在海滩上拨着沙,笨拙地g勒出一把小雨伞的轮廓及收拢在其伞面下的两个名字。「画好了!」刚上幼稚园大班的我还不会太多中文字,因此其中有几个字是由几乎糊在一块的注音组成。
「yanyan,我、我一满十八岁就会把、把你娶……娶回家。」最後几字成了气音,我顶着不晓得是被灿煌煌的日头或是因紧张而起的红脸,不断偷瞄穿着连身小洋装蹲在我身旁的人。那一头柔顺的齐肩妹妹头黑发闪出一圈像天使环的光泽,穿凉鞋的脚和我一样,脚趾都沾上了被海浸sh的细沙,正在互相磨蹭以搓掉一些。
自有意识以来,爸妈和左右邻居就常笑呵呵地告诉我,住在巷尾的夏日yan和我是指腹为婚的关系。我的小媳妇大我两岁,总是穿得像小公主一般,不过她不多话也不常笑,甚至当有人称赞她打扮得如洋娃娃般可ai时会摆出臭脸。
唯独对我不同。
「yanyan,你今天好漂亮,这个送你。」我抓着一把在附近沙地采来的马鞍藤递去,却匆匆从中ch0u出一朵,试探x地想要别进对方耳上。幸好没遇到阻挡,一朵盛开的紫喇叭将那张白皙娇容烘托得益发迷人。
「纬纬,谢谢你,我很喜欢。」
那日,人如其名一样灿烂的夏日yan笑得好开心,我一时大概晕了头,竟不顾一切地往前,亲了那粉颊一口。说是亲,屏住气息且紧闭双眼、双唇猛冲的我更像是鲁莽撞到那样,害得对方因此晃了晃。果然,她回神後飒地背过身,不发一语。拍岸的浪涛听起来特别凶狠,大概激出了漫天白花。
「yanyan,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急着道歉但话没来得及讲完,忽地一抹带着清香的黑影朝我扑来,继之没t验过的柔软轻轻落在我脸上,不过很快离去。淡淡的香气压过弥漫空中的cha0气滞留在鼻腔,我愣愣地0着脸颊,眼未眨地瞅着低下头不敢正面看我的人。
那张总晒不黑也晒不红的面颊难得地泛起如霞般的美yan,我竟也跟着害臊起来。
──刚刚那个温润的东西是嘴唇,小媳妇亲了我。
我喜出望外,毕竟yanyan虽总是待在我身旁,默许我做的各类示好,诸如牵小手和送野花、分吃我每天的零嘴等,但她从未主动做过任何事,让我一直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yanyan,以後我会捕很多很多鱼回家,」我跨到她面前蹲下,仰头直击那双低垂却因看见我而猛地睁大的眼,「你在家等我就好,不用到岸边,那里风大。」
只要爸爸有在夜间出海,我妈都会在隔日清晨时分牵着一脸睡眼惺忪的我到检查哨码头等他返港卸鱼。虽说看着太yan从海平面升起的景象很美,且小孩子如我也能在「分家顿」渔获时从大人那拿到额外福利,可是ai困加上凉飕飕的海风,以及有时翻腾的沿岸浪涛,我实在舍不得未来的媳妇独自站在那等候。反正东昇的旭日就已象徵她的守护,我会自行回去有她在的地方。
那时我常这麽想。
所以当我看见升上国中就把头发剪得跟我一样短的夏日yan是穿着男生制服时,实在备感错愕,一gu难掩的气愤和难堪随之涌现。
我牵的是男生的手?从小发誓要呵护的是根本不需要呵护的男生?
「我以为你知道。」
面对一脸愤怒和嫌弃的我,夏日yan不再笑了,仅是冷冷地如此说着。
「你要洗澡吗?」
突兀的问话将我的心神拉回当下,我总算想到要挣脱,手不客气地朝後方的夏日yan架了个拐子推开,「你在说什麽?」我气急败坏地吼道,试图遮掩内心的不知所措。
夏日yan不为所动,一派轻松地走到床缘坐下。他的浴袍没系紧,一双交叠的长腿在下摆处若隐若现的。「打pa0,这不就是我们用这app的目的?」他讲得云淡风轻,彷佛最核心的问题无关紧要。
「我不是──」我猜我的脸可能涨红了,因为t内阵阵燥热,然而不待我讲完,一阵0不清真意的轻笑打断我。
「喔,我忘了,你说过你不喜欢男生,叫我滚远点。」夏日yan把两手往後撑并放下交叠的腿,尽管不是正坐之姿,仍给人一种雄踞王座的凛然印象。「我还以为……刚才在老神榕那不小心瞄到你在滑这个app。」他又再次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手机画面转向我,示威似地停在「sky」的个人页面,上头除了写有基本的身高、t重、年龄、兴趣等项目之外,还包括私密的命根子尺寸及各种彰显身材的侧拍照。「你长大了,条件不错啊。」
他戏谑地眯起眼看我,两片红neng的唇似扬飞扬,竟让我产生被居高睥睨的错觉。
「那不是……」由於照片没露全脸,我仍不si心地想要否认到底。可我无法直视那双眼尾有些上挑的眸子,於是生y地瞄向旁边打量起这房间摆设,强行转开话题,「你……我没看到你出村子,你骑车来的吗?」
如果继续沐浴在夏日yan灼热的视线之下,什麽秘密都将无所遁形。此时,脑中猛地掠过夜间年夜饭桌上的每句对话,以及母亲面对众人调侃却还是站在我这边帮腔的孤伶身影。
我决不能再做出扣分的事。
房内好安静,我只听见自己连连的吞咽声。
「我搭车来的,村子到这边的路太暗了。」夏日yan的声音悠远,不知怎地竟有种在深夜无风的大海上随浪载浮的空寂氛围。
「是哦……」我的目光依旧游走,自然地认定是夏日yan这几年鲜少返乡,所以忘了村中每条路径。「车资应该很贵,过年期间不都会加成吗?」
客套话不需y接,於是沉默二度降临,然而半晌过後,我听见非常细微的簌簌声。不明所以的我自然地转头探向声源,却赫见夏日yan正在解浴袍的带子,交叠的布料转瞬间往两旁垂坠。跟照片一模一样的x膛,乃至於刻有x感人鱼线的完美肌r0u於焉揭示,还有那下方的白虎耻部。
「g,你做什麽?」我马上背过身,心跳怦咚作响。
「所以……你是sky还是纬纬?」
我没听过什麽诱惑水手的人鱼歌唱,可我直觉夏日yan此时的问句就是那g人入海沉溺的嗓音。「不要这样……」
大概是从交恶那日开始,我渐渐发觉夏日yan跟我所认知的形象不太一样,这颗太yan原来不ai高挂蓝天。
ysh、险恶,像东北季风强劲吹拂时的冬季海域,或许冰冷的深海更适合他。但他掩饰得很好,照样光芒四s地照耀大地,似乎只有我被他的y影侵蚀。
「不做的话我找别人了,你回家小心。」
我没转过身,但面前关掉的电视萤幕正清楚地映着後方景致。维持浴袍敞开的状态,夏日yan没理会我,迳自滑起手机。
「不行!」在意会过来前,我暴躁的吼声已连番敲击鼓膜。我诧异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思绪登时一片混乱。萤幕中的人抬头定格地望着我,不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是……这种事恶心si了,男生和男生……你不怕……」尽管对不到视线,我仍低下头,怯懦地讲不完用来解释的话,可来自後方的目光鲜明,我的背彷佛要烧起来一般。
片刻,一阵钝痛猛地从我下背拓出,紧接着我听到物t坠地的声响。
夏日yan拿了东西砸我。
「门在那,不送。」
那冷如冰霜的嗓音像缠人的海风,灌进t内後徒留遍地难以抹灭的盐腥。我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