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止还是有一点良心,提前叫了早餐的外卖。等陈思轻套了条裙子出来,他已经把几个盒子在餐桌上一一排开。
陈思轻路过去刷牙的时候瞄了一眼,还挺丰盛的,就是豆浆配鸡蛋饼和小蓝莓,这个搭配怎么看怎么另类,就跟杜止这个人似的,跟这个社会约定俗成的框架格格不入。
她回来的时候,顺手去厨房拿了一罐辣椒酱。
杜止看她一眼,把辣椒酱推得远了点儿,递过来一个包好的鸡蛋饼卷小蓝莓。
他递过来的眼神有点儿轻飘飘的得意,像是对自己这份搭配功力十分自信,陈思轻狐疑地看了看他,在他催促的目光中,不得不咬了一口。
或许是她真的饿了,没她想象中那么难吃,甚至小蓝莓酸甜适中,还挺开胃的。
杜止得意地挑了挑眉梢,脸上那种笑,就像陈思轻初中的时候,校门口的混混向她展示怎么用牙徒口咬开啤酒瓶盖……
从陈思轻妈妈出差离开,这还是她第一回从床上起来就能吃到早饭,心情确实因此好了几分,因此杜止非要拉着她去超市买酸奶,她也没拒绝。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没想到,买个酸奶,还要特意跑到这种大型连锁超市吗?
杜止揽了下她肩膀:“顺便给你买点儿肉吃。你也太瘦了,表哥给你补一补。”
这边儿离他们俩家都不太近,他动作就放肆了些,像小情侣似的掐着她尖细的下颌捏了捏。
陈思轻跟着他往前走,却没顺着他开玩笑,脸上神色淡淡的:“你还有钱请我逛超市?我以为你上次跟我开房,就把压岁钱花光了呢。”
语气太平静了,没有挖苦杜止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杜止很穷,特别的穷,快三十岁了,还要住在家里吃在家里没能力独立生活的穷。
她这么说,杜止也不生气,挽着她耳边的碎发漫不经心地回嘴:“嗯,特意为你出去抢了。你不是说喜欢有钱男人么?”
他顺口胡说,陈思轻却异常兴奋:“那也太棒了。”
她眼睛里都闪出星光,眉毛顺畅的弯起来:“抢钱开房,那也太刺激了。”
杜止难得听见她对一件事感兴趣,但她的表情又不像演的,好像真的很憧憬那种生活似的。
她身上总有这种时候,让他一点儿也看不懂。总之,他这个小表妹,绝对不是那些长辈亲戚口中“从来不让人操心”的学霸乖乖女,在她不用文静遮掩自己的那些时刻,透出来的满是疯狂。
不过,陈思轻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没挑几样,倒也不是担心杜止破费,而是,她确实没什么想要的。
杜止说她瘦的不行,可能和这段时间饿的也有关系,除了和朋友约了出门吃饭,剩下的时间她都是能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既没有什么心情挑选外卖,又不会自己下厨炒点儿什么,唯二的两次开火,都是烧水煮方便面。
杜止不乐意再看她挑三拣四,干脆自己去给她挑菜。冬瓜挺好的,健康,橙子也不错,补充维c,菠菜多买一点儿,她体力太差……
随手也放了小半车。
陈思轻拦着他:“你买这么多,我过几天开学走了,就放坏了。”
杜止懒得搭理这种没有做饭经验的人,他扫了眼车筐里的蔬菜水果,以自己的饭量,估计两天就能吃完,沉默的继续低头挑选牛肉,他想买块牛腱子,又筋又肉,炖起来最好吃。
一直到这块牛肉被切成小块,从砂锅里飘出浓郁的香味,陈思轻还是十分难以置信:“你真会做菜啊?”
“网上都是教程,又不难。”
他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又想起这是陈思轻的房间,示意了一下便要往门外走。
“没关系的。”
陈思轻扯了下他衣襟儿,从床上滚起来,伸手朝向他:“也分我一根。”
“小孩子别什么都学。”
他弹她一下脑门。
陈思轻觉得他这会儿像她妈妈。
不过话是这么说,点着之后,杜止吸了一口,还是把烟递了过来:“像呼吸那样往嘴巴里吸气,吸到喉咙那儿,然后停一下,再像吐气那样吐出来出来。不要吸得太深,也别往胃里咽,会难受。”
他教她抽烟,而且教得很细致。
陈思轻理解能力自然很强,照着他说的轻轻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白色的烟雾汇成条线,淡淡地吹出来。
“不错。”杜止肯定的点点头,“前几回抽烟小心点儿,别呛着。”
陈思轻没理他,掐着烟尾巴又吸了一口。
半晌之后把剩下半截香烟递了回来:“好像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味道啊,抽烟都抽什么呢?”
杜止自然地接过来,咬着她刚才蹭过的地方深吸一口:“你要是想要味道,回头我送你一盒爆珠,果味的,酸奶味的,你喜欢什么都有。”
“是吗?下回你带给我尝尝。”
陈思轻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屋子里的窗都大开着,吹得淡粉色的纱帘翻飞舞动,好像世界的一切都隔着层烟雾或者轻纱,美得朦胧又梦幻。
她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黛西出场的那句台词:“i&039; paralyzed with happess”
她要快乐得瘫痪了。
她仰头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窗外夕阳金黄璀璨,暖色的光线撒遍整个城市,仿佛无一处不在这层柔光之中。
“要做吗?”
她转过头来问杜止。
咚铃铃、咚铃铃……
杜止为牛肉汤定的闹钟恰好响了,马林巴琴的音乐声在夕阳中欢快的跃动。
陈思轻脸上的表情已经迅速被平时的清高所取代,杜止碾了碾烟头,一边按了闹钟把手机丢远,一边赶紧靠到她身上:“要。”
“我饿了。”
陈思轻瘪了下嘴,兴致已经彻底被这不合时宜的闹钟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