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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源自膝盖的痛楚里渐渐多了一丝甘甜。崔泠的语气带点轻嘲,也带点戏谑:“今日,是你赢了。”

萧灼听出了她的话中深意:“只是今日?”

“贪心可不好。”

“再不好,你也得受着。”

萧灼已然情动,张臂将她拥入怀中,终是得了一个踏踏实实。天知道,得知崔泠一直跪在宫门外时,她的心有多疼。

就贪恋片刻,沉迷片刻,只是片刻。

崔泠合眼,嘴角微扬,紧紧地贴在萧灼的心口上——那颗心在为她砰砰跳着,急切又热烈。

这份踏实是上辈子她不曾见识的,醉人,又令人魂牵梦萦。

“夭夭,摸摸我。”她情不自禁地启了口,这个时候隻想萧灼用那双温热的手,给她暖一暖发凉的后颈。

这儿,是她一直挥不去的噩梦。那一刀斩落的痛与惊恐,像是印记一样牢牢刻在她的神魂之中,在她每次情动时,总是不经意地冒出来狠狠锥她一下,提醒她这辈子是如此的来之不易,每走一步都必须谨小慎微。

再错一次,便会有另外的刀猝不及防地斩断这个地方。

萧灼看着眼前的她,隻觉她与往日有些不同:“弦清?”

“这儿。”崔泠牵着她的手,来到后颈之上。

萧灼熨帖着她的后颈,暖意投入她冰凉的肌肤,萧灼方知那里竟是如此之凉。她怔怔地看着她,指腹细细摩挲着:“这里怎会这般凉?”

“我做过一个梦。”崔泠剖白着自己,“整个靖海王府获罪下狱,我与阿娘被押赴刑场斩首。那一日,漫天大雨,寒风刺骨……刽子手的刀又重又利,隻一下……”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汹涌泛上,她忍不住打了个颤,“这儿便断开了。”

萧灼目光复杂,她说的那些事,她知道。可那些是上辈子的事,弦清竟然梦到过?还是……那个大胆的猜想戛然而止,萧灼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况且,弦清说了,那是她的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我不想像梦里一样,再做他人的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那只是梦……”

崔泠自萧灼怀里抬起脸来,莞尔道:“我会试着,让你偶尔赢一回。”要让她彻底放开心防,那是绝不可能之事,可偶尔放开一回,她是可以做到的。

萧灼哑笑,弦清能说这样的话已是不易之事,在这件事上她可不急,也不能急。

“还冷么?”萧灼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细语。

崔泠心暖又心酥,遇上这样的小情种,她的心自是冷不下来的。于是,她下令道:“抱紧些。”抱得紧紧的,让她再放任自己沉溺片刻。

“这样?”萧灼用了力。

“再紧些。”崔泠继续哑声下令。

“弦清,不会有那样的事了。”

萧灼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轻语:“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动不得她的弦清。

作者有话说:

更文~

弦清:好像要栽了。

夭夭:()

七十一、九衢

刑部尚书常玉是知道金氏不容小觑的, 他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势必要借着金玉堂一案将金氏逼到绝路之上。如此一来,楚王若是不动, 金氏便会另寻后路。齐王崔叔泗也是帝王血脉,金氏必会把目光投到齐州来。

常玉打得一手好算盘, 是以这个案子他打定了主意,必须咬死不放, 力主追查到底, 就想把火烧至金氏全族。哪知昨日郡主跪了宫门后, 天子的态度便有了转变。一个在京中充当质子的郡主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影响力,想必定与燕王萧灼有关。

今日朝堂之上, 虽说萧灼并未现身,可那少年天子是铁了心要轻判金玉堂一案。常玉争得面红耳赤, 最后隻招来天子一顿怒骂, 当殿赏了常玉十个板子。

天子是什么样的君王, 人人皆知。在这样阴晴不定的君王手下为臣,自然是讲不了道理的。常玉隻恨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还白白让天子得了金玉堂的身家,无疑是帮天子做了嫁衣, 这如何让他不恨?

朝堂的情况很快便传至崔泠这边, 这个结果是她料定的结果。萧灼剥开橘子, 吃得正欢, 从她把一个打断腿的韩州细作悄悄扔入四方商行起, 她就算好了这件事的结局,今日的朝堂结果还不算最终的结果。

“弦清, 尝尝。”萧灼给崔泠递去橘子。

崔泠拿在手中, 并不急着吃, 眼底忧思重重,似有心事。

“张朔与玄鸢,你随便挑一个,管保他活不过明晚三更。”萧灼嚼着橘子,甜得她眯起了笑脸,“如若不想下令,孤来。”

她竟是帮她想得如此周到。

崔泠慨声道:“天下岂有不杀人的君王?”放金玉堂回楚州,等于是给外公留了一隻臂膀,除了阿娘以外,那几个舅舅里经商最厉害的便是这位三舅。所以外公才会选他留在京畿经营,这些年不论是商道还是匪道,皆有门路。

放虎归山,他日必成祸患。

金玉堂不能死在京畿,必须死在楚州境内。如此一来,父亲崔伯烨有嫌疑,天子有嫌疑,燕王有嫌疑,齐王有嫌疑,魏陵公与韩王也都有嫌疑。当下越是扑朔迷离,就容易让金老爷子迟疑决定下一步。

崔泠记忆中的外公,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当年能将四方商行发展到今日这般,他的手段自是不容小觑。对付聪明人,只能用模糊的招数,如此才不至于让金老爷子一眼看穿。毕竟现下四方商行还是阿娘的后家,没有撕破脸之前,有些地方还是可以用上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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