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句话。
他这副犹豫的举动弄得站在门後的东方介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可他自己也没想好开了门後该说甚麽,所以那门把上的手迟迟没敢压下去。
事实上,高子禛在门外刚按下门铃,就有点开始後悔了。
看看时间好像也距自己离开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会不会东方介早就已经洗洗睡了?可他还有那满地的狼藉要处里呢?不过人家也可以睡完早上在起来清理啊,毕竟都这麽晚,刚刚又这麽折腾了一番肯定累坏了。
可这样想好像也不对,他刚刚晕倒时其实应该已经算是睡过了吧?那他这会还会累吗?而且刚发生了那种事他还能睡得着吗?就算躺在床上肯定会一直想着睡不着的吧?还是……他其实没那麽在意?
但那可是小纯情的吻欸!想当初连自己刚开始练习要献吻的时候还紧张了好久……可是他刚刚好像不管不顾的就吻上了来?而且看那生猛劲就好像要把自己吞了一样,也是,他刚刚就是头受慾望驱使的猛兽,扑过来要咬自己的,哪里还跟有甚麽腼腆……
呃……回来!重点不是这个!所以他现在到底还要不要进去啊?
门内,东方介看着高子禛在门外徘徊的脚步,好像一步步都踩在自己心头上一样,可偏偏他好像又迈不过心里的那个槛,这手都把门把摀热了还是没压下去。
突然,显示屏幕里的高子禛停下了踱步。
然而就在东方介以为他要做出些表示时,他居然只是对空气叹了口气,然後就沿着走廊走了。
东方介看着萤幕里逐渐远去的身影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按下门把推开门,一脚大步跨出门栏外卡住,冲着那个快要消失在走廊底的身影大喊道:「子、子禛!」
高子禛顿了一下,扭过头来看着卡在门前、一脸着急的东方介。
……这家伙刚刚不会一直就站在门後吧?
「原来你还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了呢。」高子禛神se如常道,说着往回走到东方介跟前。
「你……怎麽回来了?」
高子禛不好意思的搓了下脖子:「这事说来有点尴尬,我出去外面的时候已经过十二点了,这不公车没了、坐计程车钱也不够、哥他又不接电话、旅店还不想收我、公园长椅那人又太多……」说着,又向东方介陪笑道:「总之我现在没地方可以回去休息,组长你今天能不能先借我住一晚?我不跟你抢床,看是打地舖还是睡沙发我都行。」
公、公园长椅?
他是有多不想回来找自己,连公园长椅都想到能去睡了……
「嗯,这样啊……」东方介僵y的撑着大门,结巴道:「那,你、你进来吧。」说着,匆忙往旁让开了道。
高子禛面对他的紧张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笑盈盈的感谢道:「谢谢组长。」然後在玄关脱了鞋靠墙排好,举步踏进屋内。
东方介顿了一下,默默在他身後关上了门。
而高子禛一进门,就看到这满地狼藉过了一个多小时後犹在,旁边还摆了个用到一半的畚箕和扫把,不禁腹诽这人扫地真是半点效率都没有。
「对了,你是怎麽进来的?」东方介问道,边从门边走上前来。
「楼下柜台借电梯卡上来的。」高子禛脱下口罩,瞅他疑惑,便补述道:「我已经跟叶先生谈过了,是他同意放我进来的。」
「叶商?」东方介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了甚麽,低声道:「……抱歉。」
「为甚麽要道歉?」
「他……应该没少为难你。」
可高子禛只是一笑:「也没什麽。」说着,又往地上指了下,边脱下身上的外套边问道:「组长,要不然这地板就我来帮你打扫吧?」而见东方介蹙了下眉似乎想说甚麽,便立刻抢道:「我来你这借宿总不能甚麽都不做尽享好处吧?这样我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扫这个地就当作是我借宿的头款了,至於尾款的话你想要多少都行,尽量开价。」
然而此话一出,东方介的眉头更紧了:「就是借个宿而已,我这又不是旅馆酒店,不用跟我谈钱。」
高子禛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满脸的感激看起来格外生疏:「好,那我就多给你整理一下其他的地方好了,组长你还有哪需要打扫的吗?」
东方介微微抿紧唇角,方才的紧张似乎被他这副样子浇上了桶冷水:「……不用,你想帮忙的话打扫这里就好,其他的我自己来。」
「嗯,那组长你有旧报纸还是胶带甚麽之类的吗?」
「报纸好像在客厅桌下面,你自己翻一下。」
「那我外套可不可以放……」
「丢沙发上就行。」
「好,知道了。」高子禛答道,便往沙发上整齐的叠起自己的外套,上前卷起袖子、抓起扫具开始扫起地来了。
东方介两手cha着口袋、大步越过他身旁,带起一阵微冷的凉风,然而当他往位在深处的卧室方向走到一半时,又突然回过头来,定定地朝正在忙活的高子禛认真的看了几眼,才说道:「对了,我车已经被叶商收走了,明天上班我没办法载你去,不过这里离分局很近,只要走路就到了。」
东方介想自己之前刚从渌城回来那时就说过了要载他上班的,但由於当晚李鹏吏就出了事情跑到分局里,所以至今东方介都还没有履行过自己的话。
虽然这好像也不是甚麽重要的事,也没有明确约定过一定要载他甚麽的,但东方介总觉得自己副驾上空落了整整两个多月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好像甚麽本该在那的东西被驱逐了。
但他以为的动摇并没有出现在高子禛脸上。
「没关系,反正分局长下午也不知道为甚麽,说了从明天起要求让分局里所有的东瀛相关人士全部回家带薪停职了,所以直到他再发公告通知之前我都不用再回去分局,所以明天我也没班可以上。」
「喔,这样啊……」东方介轻喃道,见对方回完自己後又接着继续去清地板,只得瘪了瘪嘴、扭头走上小阶梯,再度往卧室方向走去。
推开门进入卧室中,东方介迅速反手关上门、後背靠着门板,想着门外那人脸上的淡然和刻意,心中陡然生出阵阵刺痛和一gu不是滋味。
本来一小时前看子禛似乎还有点动摇的,怎麽出去晃一圈後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他现在表现得这麽平淡是真的不介意吗?
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但东方介还是依稀记得自己是怎麽压着他向他索吻的,而且越想那画面越清晰,但这回想的过程中除了多添羞耻,也免不得多了些失落。
毕竟高子禛嘴对过来的时候那确实是喂药,既没有太大反应也没有刻意撩拨,也没有在他唇上做半点留恋;反观自己吻回去的时候,那等意图在疯狂的衬托之下就鲜明了许多,高子禛中途还连连用力地推开他好几次,最後实在没办法,甚至还被b得只能扼住自己的脖子一脚踹过来,彻底脱离困境。
东方介还特别记得高子禛某次将他推开时,难得的飙了个脏话,虽然不知道为甚麽这点自己还记的挺清楚,但这应该是表示他打心底对自己这种行为的想法吧?
但……哪怕是厌恶,至少他心里有半分在意也好,而不要像现在这样。
东方介害怕这个明明就在身边自己却抓不牢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想让这个带来不安定的人就这麽从自己的感情中淡去,要麽至少也得等自己把这份乱糟糟的感情给弄明白了才是。
然而高子禛的淡然就像是在小瞧自己的感情,而自己又离他更加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