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怒吼一声,试图回到董太师的身边,可苏暮雨的剑却拦在了他的身前。
没有人能在执伞鬼细雨般密集的剑势下轻易脱身,就算是杀人王离天也不行。
“再见了。”慕凉月轻轻挥了挥衣袖,纸蝶迎风而死。
而太师府外,林朝朝和子姜还未到门口,便闻到一股难以忽略的血腥味。
恐怖的杀气自府内散出,两人俱是心中一惊。
董太师是三朝元老,天下文官之首,如今的监国主力,谁都可以出事,他不能!
若真遇不测,天启城,不,北离就乱了。
林朝朝甚至感觉到了,那股杀气,十分的熟悉。
她心头一颤,铺天盖地的寒意向她袭来,本来将近昏迷的状态硬生生调起了精神。
“小姐,这”林朝朝能感觉到的子姜自然也能。她迟疑着,董大师看样子也遇刺,那她们
“进。”
她轻轻抬起了头,不知是恨意还是愤怒支撑着她本就残破的身体,抢先一步跃进了府邸。
而另一边,无双一路御剑赶回无双城,却发现城中井然有序,问起,根本没有人给他寄过信。
他立刻明白了什么,不敢耽误片刻,一路疾驰赶回天启。
姐姐,你千万不能有事。
他如此想着,眸中戾气横生,脚下御剑越发快,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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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境千帆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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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致契阔?缠发玉搔头。
愿与卿同归,相携共白首。
其实苏暮雨对林朝朝的情意并不弱无双多少,那一支仿林父母定情之物的玉簪承载了所有隐忍的爱意。
只是他要顾虑的实在太多了,甚至于到最后不得不在林朝朝和其他中做出选择。
他的情感克制又隐忍,所表现出来能让对方感受到的部分实在太过单薄,以至于他们渐行渐远。
爱要让人感受到,不论是骄阳灿烂还是润物无声,它经究是个双向的东西。我们至少要让对方知道,你在深刻地爱着她。
他们曾经有机会圆满,在林朝朝识世尚浅,最天真大胆的时候,她的情意滚烫赤诚,如春雨惊雷。
西南道的雨常年不歇,月光下才能隐隐瞧见的那条河上萤火织成长长的幕,驱散了万珠瞳林的诡异阴森。
最开始重逢时,他们都还怀有人间烟火,向往着以后的未来,一个利剑染血,要开辟出光明彼岸,一个双瞳含烟,盼望着神医妙手。
温柔的重逢,理应是温柔的结局。
就像是当年乱军之中,青年背着伤痕累累的小姑娘,走在千万月光之中。
“我记得你,你救过我。”
彼时的小姑娘不至二八,一双眼睛里却满是化不开的沧桑。她在看见他时瞳孔一点点明亮,宛如暗林中渐渐点起的萤火。
她的心事简单又复杂,但每当面对他时都是一汪清泉,几乎烫人一般的情意。
这让苏暮雨罕见的惊讶又无措。她太小了,所有的爱恨太过草率,她是娇弱的花瓣,应该小心地放在温室里,不该对一个身处黑暗的杀手有这种危险心思。
“我喜欢你。”
后来,当她亮着眸子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暮雨意识一阵恍惚,紧接着心头不受控制的猛颤,仿佛要跳出身体一般。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裂土封疆,他竟是不敢去看她,仿佛眼前病弱的少女是伸手可取他性命的鬼魅。
这是错误的,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冷漠的眸子里像有海潮翻涌。
但是当少女抓住他的衣领,凑上前来轻轻吻着他的唇时,他却像失了力一般没有任何反抗,眼眸中的冷漠一点点消退。
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抓住昔日的暗河第一高手,他又怎么会没有能力推开。
不过是,心甘情愿,心知肚明。
无人知道,他的脑海中,绚丽地好似炸开了无数烟花。
她喜欢他,热切而无畏。他不该喜欢她,却抵不过人心非草木。
西南道连绵不断的雨见证了薄如蝉翼的爱恋。
而今日,天边清月凄凉,太师府中的院子里白雪覆了浅浅一层,林朝朝的血顺着他伞中飞出的细刃一端滴落其上,似雪地红梅绽放。
她的双眼清冷,此刻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像痛恨,像不可置信。
苏暮雨一手握着伞柄,另一只手,颤抖不止。旧时记忆如走马观花般掠过他的脑海,最后寸寸湮灭,汇成了现在的血色。
冷风吹过,月色淋沥,她在视线中慢慢倒下,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
你要杀我吗?
“小姐!”
“朝妹妹!”
有人先他一步,接住了她。
她是他最不忍心伤害之人,他亏欠她那么多,他怎么能怎么会——想杀她。
自他伞中飞出的那只细刃没入了林朝朝整个肩胛骨,血迹很快就染透了单薄衣衫,清弱的眉眼间满是痛苦之色。
是痛吗?还是怨?
有什么东西,碎了,
正如当年他亲手雕的玉搔头,在雪中粉身碎骨。
慕凉月飞向董太师的那些纸蝶被突然出现的司空千落扫成碎屑。
在慕凉月使出孤虚之阵时,司空千落眉梢一挑,长枪挥落,卷起一地风雪扫向慕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