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店里,郁柏给高中生买了两份不同的套餐。
从家里出来后,高中生也没有提出要他给自己买什么奢侈的东西,此时吃汉堡,眼珠子来回转,打量着他。
郁柏心中记挂茶梨,有点心不在焉,被高中生“詹星”这样打量,也有点尴尬,问:“还要吃什么?”
高中生摇头,郁柏道:“带你买辆变速车去?”
“我不要你给我买东西,”高中生无情地揭穿了事实,道,“你和茶梨肯定不会结婚了。”
郁柏:“……”
高中生道:“茶梨除了有点穷,简直就是全诺亚城单身男人的理想型,你不好好对他,还要欺负他,我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郁柏道:“你不懂。”
高中生装作少年老成的口吻说:“我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等我长大以后他要是还没结婚,我就和他结婚。”
“……”郁柏道,“你也觉得他是理想型吗?”
高中生实际上根本没有婚恋的概念,只是本能地维护茶梨,说:“对啊,他可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男人,谁会不喜欢他?”
郁柏若有所思,道:“你……”
收银台前突然爆发了争吵,店员和顾客不小心撞到了彼此,小事一桩,却都在互相指责,越吵越激烈,两人如斗鸡一般互不相让。
“最近总是看到这样的人,”高中生低声道,“诺亚城的人都疯了。”
郁柏:“……”
吵架的战况升级,店员推搡了顾客,顾客端着的餐盘掉在地上,饮料薯条洒了一地,还泼到了旁边其他顾客,于是又有人加入进来,所有人都很暴躁的模样,还有孩子在不停尖叫。
郁柏看不下去,起身上前制止,刚走到人群外围,所有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郁柏:“?”
嘀、嘀、嘀——三秒后。
吵架的几人互相看看,满脸茫然,一阵面面相觑,急忙轻声细语地互相道歉,众人都满面羞愧,又手忙脚乱地把吵架中摔到地上的食物和餐盘都捡起来。
收银员本来在一脸麻木地看戏,此时也满面羞愧地对顾客说:“抱歉,我帮您再出一份餐。”
所有人都一副从非正常状态里回归的古怪表情,都在为自己刚刚的发疯行为感到很诡异,自己是疯了吗?刚刚在做什么?
郁柏回到座位,高中生也奇怪地问:“他们怎么了?一下子全好了?”
“……”郁柏知道一切结束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道,“没吃完的打包,我送你回去。”
他把高中生送回小院去。
到得院门外,茶梨在门外一侧站着,沉默地面对着那一堵墙。
郁柏把高中生带进院子里,高中生好像感觉到即将发生什么,没像平时一样天马行空地发言,而是拖着自己的竹椅挪过去,挨着坐在藤椅上的署长,并不停地看他。
署长摸了摸高中生的头,又对郁柏笑了笑。
郁柏没有进去,站在门洞里,欠了欠身,朝署长微微鞠了一躬。
十几分钟后,郁柏和茶梨站在路旁树荫下,那辆摩托停在他俩旁边几步外。
茶梨的表情仍然有点迷茫,说:“我哭不出来,可是我心里很难过。”
郁柏道:“我知道,会好的。”
茶梨拿出手机,打开警情中心app登录,看到所有的红点都在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你看,”郁柏道,“已经好起来了。”
“嗯。”茶梨道。
两人站在一起,过了许久。
一片树叶飞旋着从郁柏眼前落下,掉在了沥青路面上。
郁柏注视着那片树叶,说:“我该走了。”
茶梨一怔,说:“你去哪里?”
郁柏说:“去找我哥,向他汇报下我们解决问题的情况。然后……我就不再是实习警员了。”
“……”茶梨道,“好。”
郁柏说:“警署的手续,我哥会帮我去办。放在你家的行李,改天我让执事们去拿。猫,你先养着吧,频繁换地方,对小动物也不好。”
茶梨慢慢点了点头。
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诺亚城很大,有六个区,贝果街离戚风路很远,他们的生活一向也没有交集,从前也从来都没见过面。
茶梨说:“你要好好生活。”
郁柏说:“你也是。”
郁柏走到摩托旁,茶梨看着他。
他又回过头来,说:“我能再抱抱你吗?”
“可以。”茶梨不吝啬地张开手,示意过来抱一下吧。
郁柏却大步冲了过来,狠狠地抱住了茶梨。
他又哭了,茶梨感觉自己肩上都被哭得有点湿。想起他刚来的时候,明明是个很爱笑的人。
此时的茶梨像更成熟的那一个,他拍了拍郁柏的背,说:“我们还是朋友,有事需要帮忙,还可以来找我。”
郁柏没有说话,茶梨听到他吸了吸鼻子。
郁柏放开他,没有再停留,大步过去跨上摩托,没有再回头,拧动把手,摩托车嗡鸣,一阵风的,消失在了茶梨的视野中。
喧嚣的蝉鸣声好像一瞬间,全都停了下来。
两天后,医院里的情况稳定了些,茶梨带署长去做了检查。
果然医院里新增了好几个从前没见过的科室,茶梨已经重建了认知,但还是难免心惊胆战。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署长吃着太太帮他削好的苹果,乐呵呵地说:“没事,今天胃口很好,早起就开始馋牛肉火锅了。”
跟着一起来的高中生道:“我想吃铜锅涮肉,我看到点评上有一家49分的店。”
茶梨:“……”
结果出来,医生大惊失色地宣布:“你这是我从医多年来见到最严重的病例!”
茶梨两眼一黑。
高中生一键快进到跪在地上抱着署长的腿嚎啕大哭。
署长夫妇:“……”
医生道:“你看,胃溃疡,肠炎,痔疮,还有贫血。”
茶梨战战兢兢道:“会……会死吗?”
医生莫名其妙道:“你怎么好好地咒你领导?开一点药,回去按时吃,慢慢调理,能好起来的。”
高中生爬了起来,从署长兜里摸出一包花生吃。
署长夫妇:“就说没什么事嘛。”
只有茶梨挂着劫后余生的宽面条泪,去缴了费,买了药。
“一点药”,是整整两大包。
茶梨让高中生提着,高中生嘀嘀咕咕:“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不让你那个前男友来做体力活?”
茶梨差点裂开,道:“你给我闭嘴啊!”
署长胃口大开,一边走还一边吃饼干,道:“分了也好,我早就觉得他不靠谱了。”
茶梨竖起耳朵,想听听署长还掌握了什么秘密。
署长道:“我促成你们恋爱这么久,他去我家还每次都空着手,像话吗。”
茶梨喷了一口血。
从那一天分别后,郁柏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执事们隔天就来把行李拿走,如郁柏所说,金渐层留给了茶梨。
若非这只猫的存在,这穿漫者就像从没在茶梨的生活中出现过。
第三卷 ·无尽之夏·完
秋意渐浓, 署长的身体康复得很快,太太变着花样给他做美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