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而下床,后知后觉,发现前襟湿了一大片。
魏鱼也朝他看来,江饮冬胸前那块浅褐色的衣襟,变成了深褐色。
江饮冬:“你……”
“我没有!”
两人对视,诡异的察觉到对方的想法。
魏鱼严肃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三岁以后就没有再尿过床了,更不会尿人!”
“绝对,不会尿你身上。”
江饮冬:“……”
他干脆把上衣脱了,抖了抖没掉出什么,之后又摸着床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珍珠没了,衣裳湿了。
睡前装了满怀的珠子,醒来都化成了一滩水儿?!
所以——
泪花滴落成珠珍珠,被打回原形,又成了眼泪珠子。
他爷爷的!
魏鱼盯着江饮冬一再变黑的脸色,瞧着衣裳那片水痕,联想到他俩快活的那夜……
吼,他的宝贝眼泪,就昙花一现,到头来还是眼泪?
魏鱼抠抠裤边,顶着头顶汉子的狂风骤雨前的危压,着急补救:“鱼鳞,我的鱼鳞很值钱!”
江饮冬淡淡扫了他一眼。
魏鱼啪地一下捂住小嘴。
呼,他记得江冬子的威胁来着。
——若是要他的鱼鳞,汉子手劲大,给他拔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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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吃的很是沉闷。
饭罢,继比大小失败,眼泪还是眼泪的赝品人鱼,苦哈哈地蹲在井边搓衣裳。
他堂堂人鱼,竟只能通过最原始的劳动力,来换取生存的机会。
什么珍珠,取之不竭的财富,都成了泡影。
盆里被蹂躏地不像样的衣裳,仿佛是他后半辈子的缩影。
魏鱼欲哭无泪,面上惨淡。
这时,敲门声响起。
江饮冬今日去江二叔油菜田里帮忙,门没上锁。
魏鱼抹了抹手上的水,去开门。
江饮冬一个单身汉子,家里冷清,没什么妇人夫郎串门,便只有江二叔家里会来人。
魏鱼以为是江月那小丫头,笑着拉开了门,对上了门外一双充斥着愤恨的通红眸子。
魏鱼愣了,好一会才从那张过分清瘦的脸上,辨认出人来。
是熟人啊。
魏鱼还未开口,便见那摇摇欲坠之人先出了声,声音嘶哑,像是哭太多的熬坏了嗓子,“江饮冬呢?”
魏鱼没应。
“你晓得江饮冬从前是何模样吗?”纪宁冷嗤。
魏鱼眸子里的笑意尽数消散,他对纪宁口中的江饮冬并无兴趣。
半开的门就要关上,一只细瘦的手抵住,魏鱼垂眼,不沾阳春水的手,瞧着以往的确过的不错。
他见人不撒手,忽然笑了,他和江饮冬八字刚添了一笔,旧情人就来耀武扬威了?
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他曾为了我,在山上守了一天一夜,最后猎了头鹿回来。”
“猪肉、精米细盐,隔三差五往我家送,自己没吃几顿的好的。”
“还有那绣帕,你应当见过吧?都说了让他去镇上卖,却花了好大的价钱,自个偷偷留着。”纪宁说着一顿,又道:“我记着,每每给了他绣帕,之后的日子,他便要少吃一顿。”
“这般赤诚真心,都被我牢牢攥在手里,碾碎了也不屑要……”
纪宁面上阴鸷,声音柔柔的,好似在说深情款款的话。
魏鱼松手,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听着,怎么都无法将纪宁口中的江饮冬,同他所见的人联系起来。
不过,这般戏耍人,贬低人的绿茶小哥儿,着实欠揍。
魏鱼打断他,手搓拳头,上下打量身体状况很差的小哥儿。
“我应当能打得过你。”
纪宁眼底隐晦的得意消退,惊愕地瞧着魏鱼,才发现,他竟是要仰头看他。
“那就……让我试试,能不能打烂你黑心肝。”
魏鱼步步紧逼,身高的压制和他摩拳擦掌的样子,让纪宁嗓子一紧,往后踉跄两步,魏鱼长腿一迈,踩在他脚上,纪宁一个不防,摔了个结实。
他仰头看着人,竟有了当初面对江饮冬的骇然。
俏丽哥儿脸蛋的阴霾一变,陡然明媚,“罢了罢了,你这小黑心肝儿的家伙,揍你还脏了我的手。”
纪宁脸色难看的不行,凄然道,“我不是故意激你,只是想用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你罢了。”
“过来人?”魏鱼状似疑惑。
“我如今这般凄惨,都是拜江饮冬所赐,被他设计陷害,”说到此,纪宁恨的眼红,“李秀才逼迫我,我如何能拒绝。他不心疼我罢了,当初对我多好,腻味了便将我踩的多狠。男人这般毒,凭你的出身,能潇洒多久?”
魏鱼晓得纪宁和秀才的苟且暴露,竟不知那是江饮冬设计的。
若说汉子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揭露那两人,他不大信,除非眼前这哥儿也狠狠得罪了江饮冬一把。
思及那天清晨有人上门闹事,围观之人的污言秽语,魏鱼大抵能猜到几分。
小绿茶能跑到他面前诋毁江饮冬,未必不会用同样的招数,在外人面前,给江饮冬下套。
谁晓得那些碎嘴子说的真真假假?
个头高挑,样貌绮丽的小哥儿似在思索,纪宁心生嫉妒,劝道:“你生的这般出众,怎么能受得住村里土汉子的蹉跎,不若早的寻了其它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