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长老脸色说不上好看,但对达摩院的语气却没那么衝:“不过是尚未压製住而已,等他秘法练成,使用自如,自然不会再有问题。”
晦明大师却是个实在人,这些事也不知道私下聊,他摇摇头:“这功法实在诡异。”
“尤其是金阳子受了我达摩院莲华境传承,需要恪守本心,遵守戒律,若有恶念必受恶果,这业火焚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为难拧起眉头,“他若放纵恶念修成恶身,岂不是时时都要受业火煎熬?”
此话一出,烈阳长老也变了脸色,显得有几分焦急,握紧了拳头,低叹:“怎么得了这么个秘法!”
众人看不见的洞府中,金阳子冷哼一声:“你要听?也好,我就告诉你。”
“等你听完,我再把你杀了,就当斩断杂念,也就清静了。”
他话音未落,屁股底下的业火烧得更旺。
余青瑭偷看他几眼,欲言又止。
真没问题吗?修仙自己把自己烤熟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余青瑭小心翼翼开口:“我说,你是不是不想成佛啊?”
金阳子神情微滞,冷哼一声:“荒谬!”
余青瑭正襟危坐:“你都说之后要杀了我了,那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吧?”
“我也只是感觉啊。”
他掰着手指开始分析,“首先,闻圣学堂给的东西都是自己想要的,你得了这个秘法,说明你想要这个。”
“但你现在受业火炙烤,说明善恶无明与佛门莲华境衝突,这不就是……你自己的愿望,和成佛衝突吗?”
见他不反驳,余青瑭继续往下说,“再说,你看赤焰天一打铁就开心,萧书生聊八卦也乐在其中,叶辰焱打赢了架意气风发……只有你好像怎么都不高兴,看谁都不顺眼。”
“而且你修的善恶法身,明显是恶身压了善身一头,这说明你比较坏……”
金阳子缓缓扭头,余青瑭顿了一下改口,“我是说,说明你心中恶念压抑,不敢放纵。”
孩子心里老别扭,多半是叛逆期到了。
“我不想成佛?”金阳子握紧了拳,“可笑!”
“我是天生佛骨,若我不成佛,谁来成!”
余青瑭小声嘀咕:“谁爱成谁成呗。”
……
闻圣学堂外,萧书生终于带着四季书院的救兵赶来。
“就在这儿!”萧书生心急如焚地比划,“当时就是在这儿,余姑娘与我说不要管她,让我先走去找救兵!”
“师姐,你快算算她被带到哪去了!”
萧书生颤抖着手,“还、还活着吗?”
被萧书生叫做“师姐”的女修是四季书院另一位天骄,棋院大师姐点星阵。
点星阵手中托着一张棋盘,无奈指了指天上:“你不识字吗?她的名字好端端挂在那里,就是还活着。”
萧书生一怔,抬起头在飞仙榜末尾找到余青瑭的名字,这才松了口气:“在呢在呢!”
点星阵微微摇头:“你何时才能稳重些。”
她翻手,棋盘骤然在面前放大,她盘膝坐下,执子等候,仿佛在等对面一位看不见的对手落子。
萧书生伸长脖子等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催促:“怎么样了?怎么没个动静?”
“怪事。”点星阵睁开眼,凝眉细细思索,“我竟算不出她的一丝一毫……这姑娘身上有什么法宝遮掩命数不成?”
萧书生一怔:“那算金阳子?”
点星阵摇头:“金阳子天生佛骨,更有一品灵器金光镜护体,他我可不敢算,容易遭反噬。”
萧书生着急:“那可怎么办!”
“玄学靠不住,那就靠脑子。”点星阵若有所思,“他稳压你一头却不曾追你,性情与平日大不相同,隻带走了个修为不高的琴修……”
萧书生灵光一闪,和她异口同声说:“往僻静处,找隐蔽洞府!”
点星阵站起:“四季书院学子,四散去找,找到就撤,莫要逞强。”
“是!”
萧书生松了口气,回头指向闻圣学堂:“对了,师姐,还得留个人给叶兄传话。”
他苦笑一声,“哎,叶兄对余姑娘用情至深,此番出关找不到人,怕不是要失心疯!”
点星阵深以为然:“到时候你也免不了挨一顿好打。”
萧书生:“……我哪里是怕挨打,我是担心余姑娘安危!”
……
另一边,余青瑭跟人聊得还挺好。
——心里别扭的叛逆期修士,多少需要一点话疗。
金阳子好不容易压製了业火,这会儿敛眸调息,也不搭理余青瑭,但却没阻止他絮叨。
“这么说来,金光门虽然跋扈,但对你而言,确实天底下最好的师门了。”余青瑭惋惜叹气,“他们想让你成佛,你自然也想回应。”
“但修仙这事玄乎得很,但凡你心底有一点疙瘩,以后都是心魔。”
金阳子闭眼,眉心微颤,似乎又要变化,只是他现在状态好了不少,也没有方才那么激烈的情绪波动,居然能平心静气回答:“我是天生佛骨,要当天下第一,选修佛那条路,自然更简单。”
余青瑭一怔:“你还要当天下第一啊?”
金阳子微微侧目,冷哼一声:“怎么,你觉得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