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今日都没戴玉佩,瞧着跟平日没什么不同,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换了新衣裳,从头到脚都带着几分新气象。贺嫣瞧着瞧着,眼睛里就只剩下祁远一人了,恰好沈知珩看过来,她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挂上一抹笑。
良帝恰好看到她的笑,顿时恨其不争:“瞧你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我怎么了嘛。”贺嫣顿觉冤枉。
良帝不悦:“你说怎么了,姑娘家要矜持!”
“父皇这就有点难为浓浓了。”祁远笑着解围。
贺嫣闻言轻哼一声,没忍住笑了起来。
良帝叹了声气,扭头看向沈知珩:“知珩这段时间,定是苦恼得很吧?”
沈知珩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未有所反应,皇后便笑了:“能被咱们的浓浓瞧上,知珩心底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母后,你确定?”祁远眉头微挑。
贺嫣被他们几个同时打趣,闹得脸都红了:“二殿下!连你也欺负我!”
说罢,就要去打他,祁远笑着躲到沈知珩身后,贺嫣当即绕着沈知珩去抓他,两人正僵持时,沈知珩突然往旁边退了一步,贺嫣如愿打到了祁远。
两个人加起来都四十多了,却还像孩子一样。良帝看得摇了摇头,一扭头就看到沈知珩唇角挂着一丝笑意,他愣了愣仔细看,沈知珩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嗯,肯定是他看错了。
贺嫣身子还未好全,玩闹片刻便累了,等良帝带着祁远和沈知珩离开后,便神色恹恹地借了中宫的偏房歇息,结果一不留神就睡到了夜里。
“可算是醒了,”琥珀无奈,“宫宴已经结束了,刚才皇上赐了菜,正在小厨房里煨着,您简单吃点吧。”
贺嫣大惊:“宫宴结束了?那皇上他们呢?还在宫里吗?”
每年宫宴结束,帝后都会携重臣及家眷登城楼观烟火,也算是与民同乐。那是她每年最喜欢的环节,更何况这几年还添了赶年兽的游戏。
她这几日乖乖吃药,不就是为了能去赶年兽吗!
“已经去城楼了,不过烟火还未开始,您快点吃,还来得及。”琥珀催促。
贺嫣闻言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不吃了,先去城楼!”
琥珀无奈,只好随手拿了些点心跟上,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烟火开始之前赶到城楼。已过了戌时,城楼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贺嫣和琥珀手牵着手才没被人群挤散,正努力往入口处游时,头顶突然炸开一道尖锐的响动,接着便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嗯?”贺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贺嫣:“那我自己吃。”
“……这时候上哪找爽口的菜?”琥珀无奈,“早就让你吃饱再来了。”
……还用说吗?因为不想给啊。贺嫣嫌他太烦,但又碍于他爹的身份不好太冷漠,只能勉强敷衍。
“唔,果然都是素的,”贺嫣遗憾摇了摇头,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马蹄,“不过也很好吃就是了,你要吃吗?”
贺嫣叹了声气,揉揉咕咕叫的肚子,突然乖巧看向沈知珩:“要不……”
“知珩,小气了啊。”祁远调笑。
旁边的祁蕊唇角微微扬起。
“谨遵皇帝伯伯教诲,愿皇帝伯伯新一年安康顺遂,我大褚昌盛太平!也愿皇后娘娘福寿康宁、永葆青春。”贺嫣在漫天烟火下笑着说吉祥话,把帝后哄得直乐,果然收到两个厚实的红包。
林香在周围徘徊许久,正不知该怎么来搭讪,听到两人对话后立刻道:“这附近有个不错的酒楼,贺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一同去尝尝?”
贺嫣:“……好吧。”
林香叹了声气:“我不过是想请贺小姐用顿便饭,贺小姐怎么连这点颜面都不给我。”
“这个贺嫣,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沈荷恨不得上前把两人隔开,但想起祁蕊闭门思过后,自己也在祠堂跪了好几日的事,到底还是不敢再去招惹。
贺嫣回神,连忙拉着琥珀跑到他身边,沈知珩扫一眼她的脸,确定气色还算可以后扭头往城楼入口走。
她是在敷衍,可落在旁人眼中,便成了未婚男女的闲谈。祁蕊注意到沈知珩正在朝那边看,便噙着笑走过去:“这样一看,贺小姐与林公子倒也有几分相配,对吧?”
烟花还在盛放,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仿佛被这热闹的气氛所感染。贺嫣也心情极好,叭叭地跟琥珀说个不停,琥珀怕她饿着,时不时喂她一块糕点。
祁蕊扯了一下唇角:“沈指挥使向来是妥帖的。”
贺嫣惦记着赶年兽的事,急匆匆吃完便要回城楼,却被沈知珩突然叫住:“等等。”
“那不是急着看烟火嘛。”贺嫣小声嘟囔。
“卑职正在值守,只怕不好与殿下闲聊。”沈知珩淡淡道。
“荒唐。”沈知珩神色冷淡,却不见指责。
沈知珩:“……”
“我何时叫你了?”沈知珩问。
然而贺嫣天生不知难堪为何物:“你在心里叫我了,我都听见了。”
沈知珩顿了顿:“五殿下在跟卑职说话?”
沈知珩便不再问了,重新看向天空炸开的烟花。贺嫣摸摸鼻子,也干脆在他旁边站定,两人皆生得貌美,站在一处不知多赏心悦目,原本没往这边看的人,也忍不住多瞧几眼。
祁蕊表情略僵,很快又恢复正常:“不过是闲聊罢了。”
沈荷闻言忙道:“我大哥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您也知道贺家……反正我大哥也好,我母亲也罢,皆是看在贺家的面子上才给她几分颜色,否则早就不搭理她了。”
“唔,太甜了,”贺嫣很快便腻了,“想吃些爽口的菜。”
贺嫣看向对方,认出是林丞相的儿子、小年宫宴向她献殷勤的人,便客气婉拒了:“多谢林公子美意,我也不是很饿,就不去了。”
贺嫣揉了揉肚子:“我都饿成这样了,你还骂我荒唐。”
贺嫣笑嘻嘻说了几句讨好的话,祁远果然拿出一个红包给她,正和祁蕊一起赏烟花的沈荷瞧见了,心里一阵泛酸:“皇上他们对贺嫣也太好了,五殿下您都没有吧?”
“还不走?”他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说着话,已经到了沈知珩面前。
贺嫣轻哼一声,揣着红包去找琥珀了。
贺嫣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祁蕊,闻言眼睛一亮:“有八宝鸭吗?”
“真的不去吗?那家的八宝鸭甚是美味呢。”林香不死心。
“她这份恩宠,是贺家满门性命换来的,本宫可要不起。”祁蕊微笑道。
“不用。”
所有人都驻足欣赏,齐刷刷盯着天空,正入神时,周围的人突然流水一般分开。贺嫣若有所觉地抬头,就看到沈知珩挎着佩刀,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宫里没有给红包的习惯,这份殊荣只有贺嫣一人拥有,本以为离开六年,今年是收不到了,没想到还有。贺嫣小心地将红包装进口袋,一抬头便对上了祁远的笑眼。
祁蕊脸色不怎么好,勉强笑笑:“也得沈指挥使愿意,她才能阴魂不散。”
“没有。”沈知珩说。
贺嫣无言片刻,拒绝了:“算了,我不想吃素。”
马车外热闹一片,马车内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贺嫣也是饿坏了,独自一人埋头苦吃,全然顾不上对面的沈知珩,好在沈知珩也不介意,只看着她将脸颊塞得鼓鼓囊囊。
贺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