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低气压,封哥谨慎着呼吸。
到了医院,她垂着头走到喻浩所在的病房,现在身体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哪怕不看路,也能找到父亲所在的位置。
戚喻坐在喻浩身边,低着头。
“爸,我又失败了……”
“要不你起来吧……我很累了……”
“爸……”
她把着喻浩的肩膀让他坐立起来,“爸……你说句话吧……”
她又失力扶不住久躺的人,一屁股坐下,喻浩身体也跟着倒下,陷在被褥枕头上。
“虞昭然也不理我了……你也不理我了……”
她扯了个笑,“没关系,你会好起来,他也会好起来的……”
“到时候你们俩见个面,你还没见过我男朋友呢……”
她已极擅长和不会说话的人说话,不需要回应,不管对面有没有在听。
戚喻回过神,泪流了一脸,她擦擦眼泪。
“我得回去了,虞昭然在等我呢。”
她回到家,阿姨已经掐着点做好了饭菜,这会饭正温热。
她回去后,一言不发,去了左边的池房。
两个池子,她根本不知道虞昭然在哪个池里。
戚喻坐在地面上,低着头,睁眼坐了一夜,也没看见虞昭然冒头。
天又亮了。
又是一天。
一天一天的生活,一天一天的消磨。
戚喻打起精神交代公司的事,安顿好酒吧最近的人员管理,又和试验室的成员开会,继续寻找合适样本。
身体像被掏空,不知哪里来的一口气支撑着这副皮囊。
封哥接到消息时,脑袋空白了叁秒。
挂掉电话后,他反复地想,该怎么样把事情告诉大小姐。
可是,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也不能拖。
打通电话后,戚喻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很疲惫,她已经很久没恢复精神了。
“怎么了?”
封哥沉默一秒,“大小姐。”
“董事长,去世了。”
————
赶到医院时,喻浩的遗体还在病房里没有动,封哥特意嘱咐医院的。
他静静躺在那里,和平时她来看他时一样。
戚喻进去,叫了他一声,“爸。”
和平时一样,没有回应。
运行的监护仪已经停掉,喻浩身上已经摘掉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戚喻坐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手。“爸。”
寂静的病房单人间仿佛真空,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她看着父亲的遗体。
不可能的。
怎么会呢。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她只是今天一天没来看他而已,怎么就这样了呢?
跟床大夫说,今天上午病人体征一直很平稳,临近下午的时候,护士进去换药还看见他流泪了,那时他没有任何心跳停止的迹象。
大概两个小时后,心脏曲线平了,赶紧拉去抢救,但是回天乏力了。但是病人去世时应该没什么痛苦。
医生说话的时候,戚喻脑袋嗡嗡响,她知道他在说话,但听不进去一个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好像只剩噪鸣音。
病人去世后需要登记死亡档案,死亡证明需要家属签字,医生拿来表格时,戚喻还在坐在喻浩身边。
封哥接过了单子。
病房内,戚喻低着头。
她没有掉眼泪。
还是有点茫茫的,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父亲死了。
这个认知还没有在她脑子里形成,她甚至还在想今天试验室开的会什么时候有进展。
生离死别,人究极一生不能面对的情境。除了哭,除了悲痛,人还能做什么呢?
喻浩的遗体运往太平间时,戚喻终于从不相信中回过神来。
她手有些抖,揭开盖在父亲脸上的布。
原来死人的脸色真的很苍白,活人脸色苍白也是有生机的,死人就是死了,身体机能运转停止,变成一具人形模样的躯壳。
太平间内温度很低,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温热眼泪滴到死去的人的脸上。
戚喻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缓缓蹲下身去,将脸埋到喻浩僵硬的肩膀上痛哭。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