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如以一位妙龄一十六的少女而言,我还真是有钱又有间。
自从老娘在下班回家路上,无聊抬头望着街灯一会儿,那见鬼的瞬间光束便迫使本小姐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我就倒在屋前大树下,变成一个乳臭未乾的一十三岁小朋友!更瞎的是还穿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异古时空。
这个鬼地方大陆上分成三个大国,三国的领导组织皆为异族;东方有不死族佔领的最强国不落,西面则有狼族崛起的炙国,而我处的南方目前则为雨花族所统领的雾花国,而此三国各掌其政,三年前雾花国签订了合约成了不落国的盟友,现只剩下西边的炙国尚虎视眈眈欲拿下不落。
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共通点,三国所统治的人民,八成以上皆为一般百姓,所以,统领的异族权力至高无上犹如天神,人们对他们的敬畏与崇拜在老娘眼里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这些莫名其妙却又极为重要的资讯还是我在外头走跳时听人说的。
至于我为何现在会是个小富婆,可得话说从头;初来乍到这鸟地方三天,我便知道这小身板是个多么可悲的角色,虽然娘亲是正室,却不比其他姨娘得宠,好不容易怀了孕,却因血崩而亡于產房,留下这爹不疼姨娘不喜的小女儿由奶娘一手带大,相貌清秀却不比其它姊姊漂亮,琴棋书画没一样搬的上檯面,最后还因为爬树不慎摔落魂归西天,由倒楣的我接替了过来。
因为不受父亲疼爱,这闺房自小便被撤到了最偏僻的小院里,奶娘在她十二岁时便告老还乡享福去,僕役也只有丫鬟小桃一个,所以在这种种劣势下,我下了个决定,必须在被眾姨娘陷害莫名其妙许配给烂人前离家出走。
在房里苦思许久,决定当个间散作家,我开始勤奋的练习毛笔字,一个月后,蝇头小楷是给他练得吓吓叫,我牛刀小试,随便编个言情小说里爱的你死我活的芭乐剧情,写了几章节后,我抽出节放进怀里,塞了点铜板给后门小廝遁了出府。
这已不是我第一次偷出门去逛大街了,为了以后往来方便,我不仅砸下这小身板盈馀不多的零花钱跟后门小廝打交情,还置了两套较为大件的男装省着穿,每次出门总得跟傻憨得可以的小桃套好剧情,虽然那冷门到不行的院落来客一年下来手指头数得出来,但未免那万中选一的可能,防是不可免的。
我走到了城里第一大的书楼,大步跨了进去,直奔正后方的柜台。
那柜檯桌足足高了我一颗头,我垫起脚尖,扯着幼嗓对着看店的男子说:「先生,您可替我卖书?」那大约二十出头的清秀男子闻声放下了手中书册往我这儿探了过来,「小弟弟,瞧你年纪轻轻的,大字可瞧清几个?」那轻蔑的口吻在我意料之中,我微笑以对,抽出怀里宣纸,放在了柜檯桌上。
「大字识得几个…先生您有空看看这儿几页书便知,至于贵楼是否想卖我写的书,后天我上门来,您再给我个答覆即可,到时,我们再谈这酬劳如何分帐,告辞。」
两日后我再次上门,那男子如我所料在门前张望,见到我开心迎我进门,还奉茶以待,「小弟弟,你的手稿我已不知看了几便,可有后续?」
我放下茶杯,翘着二郎腿,「这书楼…可是先生当家?」
他赶紧回道:「正是正是,这书楼本是家里祖业,歷经三代,现下传到了我手里,小弟弟啊!两日前你说想卖书,这要卖的…可是这?」他取出了上回我放这儿的稿子,我拿了回来收进怀里,点了个头算是回答。
「小弟弟,你的文笔写的极好!那画面形容的栩栩如生,风格亦是独树一格,推翻了小哥我既有的观点,如果交给我家书楼印製出售,必定是膾炙人口,人人争相购买。」
我喝了口茶,点了个头,「多谢先生讚美,我的想法是,节放在外头供人翻阅,之后每月贩售一章节,章节完结后製成书册再卖一回,而净帐呢…一口价,就让你分个三成。」笔名嘛…可得好好想他一下了。
他开心叫好,一口应下,没多久,化名为骤雨的作者笔下章节小说叱吒民间多情儿女、纵横三国坊间书楼,短短三年,平均每年写了一本小说,每本小说约十章节,所得银两已让我在郊外购得一处清幽院落,剩下的全转成银票存进了钱楼摆着。
我搁下笔,将书信吹乾后折好收进信封内封了印,转到后门找小廝,给了他一张面额算大的银票,见他发光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阿宗,我知道你家里老小都靠你挣钱过日子,前些天听小桃说你年老的祖父老毛病又犯了…这张银票你拿去请个大夫看看顺便抓些补药给老人家补补身子。」
阿宗感动的双眼泛泪,哽咽说着:「小小姐…这…」
我摊开他的手将银票放在他手上,让他赶紧收进怀里,「阿宗,这三年来要不是有你照应,我也没法常常到外头去转,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拜託你了,今日你后门落了栓回老家时替我将这封信送去城里第一书楼里的老闆陆光知即可,往后,若是有人问起你来,就说不知情,明白吗?」我把信交给了阿宗,见他边擦泪边谨慎地收进怀里,郑重点头:「小小姐,虽然阿宗我不知道您有什么隐情…但是这三年来小小姐总三不五时就赠银两救济阿宗家里老小,仅仅送信这点小忙真的算不上什么,我知道小小姐绝对不会做让阿宗担罪的事,往后小小姐要是有什么忙需要我帮的,请儘管说,就算要挨老爷板子,阿宗我也会帮到底的!」
我拍了拍他的臂膀,欣慰道:「阿宗,往后要是我不在了…小桃就烦你多照料了。」
阿宗却误以为我是因为要嫁去不落国而担这个忧,「小小姐您放心,如果小桃不能同您一起去,我定会像照顾妹子般帮着她的。」
罢了,我微笑应了声,再叮嘱他今日一定要送去后,便回到小牢笼去树上吹风。
凡事尽人事,听天命。
我虽然安于现状,却不代表长久吞忍,我只是在等待,在寻找。
既然现实已无法遵从我心,那就打破它。
逃。